“我以为你早就走了。”苏瑶很想伸出手，就像以前很多次一样回抱住他。
可是现在的她又有什么资格，或又是以什么身份，她们合离了，就在半年之前。而她早在更早之前甚至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值得拥有更好的。
“我以为你见到我今晚上留下来会很开心的。”秦奕又何尝忘记过如今的她们因着一纸情断，早已成了一个连陌生人都不如的存在。
可是他却是那么的不甘心，甚至午夜梦回中，总会想要掐死当初签字的自己。
“瑶瑶，你跟我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们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男人再一次旧事重提，嗓音带着哀求的哽咽。
“我以为我今天说得已经很清楚了，这里是我的家，我不会离开它，更不会放弃我的家人和我爱的人，还请你以后不要在问这个问题了好吗。”苏瑶唇角蔓延着一抹苦涩的笑，眼眸半垂遮住了她的苦涩难堪。
“反倒是你一个正道之子，当年被我强抢上山当了那么多年的压寨夫人不说恨我就算了，为何还要来选择对我通风报信，你就不怕他们发现你这个叛徒吗。”略显冰冷的指尖伸出抚摸着他清隽的五官，真好啊，当年的青涩已经完全长成了一个光彩夺目的青年。
而她却是一个即将奔赴黄泉路上的老女人，她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好在现在能回到一切，终于在对的道路上了。
“比起这个，我更担心你。”男人攥住了她的手，置于唇边亲吻。
他们有多久，没有那么好好的说过话了。周围更没有其他人，有的只是他们二人。
秦奕多么的希望时间能永远静止在这一秒，这一刻，或者就让他安静的抱着她，直到永远。
苏瑶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矫情的人，可是此时此刻，她的眼泪却是不争气的往下流着，只能借着黑夜掩饰她的无助与痛彻心扉的悔意。
“秦奕，你可还记得今年是我们认识的第几年了。”嗓音闷闷的，就像是哭过一样。
“若是没有合离的话，今年应当是我们成婚十年的时间了，不知不觉我们认识都那么久了瑶瑶。”秦奕对于他们在一起过的点点滴滴，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每一天，都被他存放在了心里。
“是啊，真快啊。”苏瑶眼角的泪花在烛火的倒映下，闪现出波光潋滟的光。
“你真的……”只是秦奕的再三之话还未曾说完在，整个人反倒是先一步倒在了苏瑶的怀中。
此时此刻的苏瑶眼中哪里还有方才的半分伤感与苦涩，有的只是一片漆黑幽暗之色。
冰冷的手指细细的抚摸，描绘着男人清隽的五官，而后在他唇上烙印下一吻，满是带着缱绻不舍之意。
推开门，外头站着的正是花妖容几人，苏瑶半珉了珉唇，将怀中人递了过去，冷声道；“即刻将人送离拜月教，离得越远越好，记住不要被人发现了。”这应当是他们夫妻间最后相见的一次了。
日后在见，恐就是在阴曹地府了。
“教主，此事我们会办好的，属下定会将人安全送离。”其中一个瘦弱的白衣青年结果已经昏迷不醒之人，道。
“好，此事有你办我就放心了。”苏瑶双手扶后，再一次恢复到了不苟言笑的教主之态。
“那群天杀的道貌岸然之辈，看老子过几天不将他们打出屎来。”脾气最为火爆的右护法对地啐了一口唾液，骂道。
“呸，俺看那些不要脸的人就像是在看厕所里的蛆，明着打那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的好名声，谁知道背地里干的不是那等龌龊之事，要俺说，他们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猴子，说不定袍子一掀，里头的全部是发黑的虱子。”其中一个身高俩米的壮汉骂骂咧咧出声道。
“得了，你俩就少说俩句了，没见教主都不说话了吗。”花妖容走到苏瑶旁边，攥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意是在明显不过的宣誓着他们二人之间有着不正常的不正当关系。
其他人的目光因这一句话后，纷纷转头看向苏瑶，听从着她的意思。
“此事就像前面左护法说的一样，不过此事非同小可，莫要轻敌。”微蹙着眉头的苏瑶并没有松开他握着自己的手，那么多年了。她非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自然能明白他对自己的情感。
何况还发生了那么一件糟心的事情。
说来，若是她当年没有遇上秦奕，说不定这辈子肯定就是和花妖容搭伙过日子了，可这个世间最缺的就是假如与后悔药，也不曾少了一个名叫秦奕的少年郎君。
集合在一起的人很快散开，只是教里的各个入口都派了人严加把守，巡逻之人只多不少。
“人都已经走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苏瑶抬起他们那双十指紧扣的双手，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
“还是说我们的左护法在这月黑风高的晚上对我这个才刚新合离不过许久的老姑娘做些什么不曾。”脸上虽在笑，可这笑意却是半分不曾到达眼底，就像是戴了一张虚假的面具一样。
“自然是做些你我都喜欢的事。”花妖容知道她那不过是开玩笑的口吻，遂随着她说下去，反倒惹的对方先一步羞红了脸。
“可你知道的，我才刚合离没多久，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苏瑶见自己再三挣脱不开他的手，便懒得理会了，任由他牵着，反正以前又不是没有牵过。
二人回了房，纸糊的窗户纸上倒映着二人彼此交缠而绕的一道剪影。
等到足有手臂粗大的红烛泪流，落了莲花梨花台上的殷红之泪花，几缕清风从那未曾紧闭的红木雕花窗棂吹进，意在吹散那满室的馥郁花香之浓。
“你说正道会在什么时候攻上来。”随意披了件宽大外衫的苏瑶起身来到小紫檀木如意雕花绕牡丹园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给之润润嗓子。
“不过半月。”花妖容从身后将人拥入怀中，温热的呼吸均匀的，细细薄薄喷洒在她脸颊处，痒痒的想挠。
“不过我好奇的是瑶瑶何时会给我一个名份，毕竟人家可是没名没分的跟了你那么多年。”白皙袖长的手指轻挑起她鬓角的几率青丝至于鼻间轻嗅，又缠绕于指尖把玩。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提这件事的吗，做人可是要言之有信不能食言而肥的。”一说到这个话题，苏瑶肚子里就像是存了不知多少的气，更的是懊恼自己酒后失德。
要是六年前她在一次被秦奕赶出了房门，便去借酒消愁愁更愁。
现在每次回想起来，她就忍不住总会在想的，当时她要是没有喝酒也没有去找花妖容的话，是不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会不同。
她更不会一觉醒来，发现枕边躺着一个自己兄弟！！！
而这件事，即使她是想静静都静不下来，以至于后面的她那是连酒都不敢多沾半滴，免得再次走了上回的老路。
“今时不同往日，何况现在的瑶瑶已经合离了，而我这人生平最喜欢做的便是强人所难，还是你想继续让我没名没分的跟着你不曾。”往她耳畔处轻轻吹了一口气，满室的暧昧，缱绻，旖旎之气横生。
“你是想接着此事，来个瓮中捉鳖。”苏瑶知道花妖容不会无缘无故问她要名分，甚至是在拜月教这个生死存亡的节骨眼上。
“瑶瑶倒是聪明。”花妖容将人抱在自己腿上坐着，遂吃吃的笑了起来，又凑过去吻了吻她白瓷得脸颊处。“你说我们之间的事，要是被你那前夫知道会不会气得连肺都给炸了。”
那双手却是在老实不过的只是搂着她纤细得不足一握的绿腰不放，仿佛他们只是在谈论一件在普通不过的家常小事。
“他怎么可能会气的，顶多骂我几句不知廉耻不要脸的话，在转身娶了他的小师妹为妻。毕竟当年的事可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说不定若是没有我这恶心之人从中作梗，他和他的小师妹早就成双成对，是武林中一对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而不是因我之故而背上不堪的骂名。”平静得就像是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内心的心却想是被撕碎一样。
苏瑶缓缓地闭上了眼，卷翘的鸦青色睫毛在眼帘下折射出一小片阴影面积。
仿佛她们当年结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并不曾远去半分一样。
“那么瑶瑶的意思可是同意了。”花妖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吃味，更多的庆幸怀中女人的不开窍，有时候也懊恼她的不开窍。
有时候，往往只有男人最了解男人，他可一直没有忘记那小崽子防他跟防狼一样的目光。
不过那又如何，现在的瑶瑶还是属于他的，即使晚来了那么多年又有何防。
今晚有月无星，院中的一株金桂不时被清风吹得花枝花叶花蔓乱颤，发出簌簌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