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就外出求学的楚云霖谈不上对赵氏与楚云妙有多深的感情,最多是看在亲情血缘关系上稍微亲厚些罢了。可是此事事关于他的世子之位,好好的机会就被他们如此轻而易举的给毁了,如何不恨,如何不恼。
若是当中最气愤的楚了安国公外便只有他了,何况还听到了此等不堪的污言秽语,还是从那位大人口中得来,倒是结亲不成反结仇,若是那个疯子真的当真了,他们整个安国公府都不够人家玩。
还嫌家丑不可外扬不够,拼命的往外散播着侯府五姑娘同外男私相授受的名头,不担心会沾了府里其他未出阁姑娘的名声。楚云霖初听闻时整个头都大了,还真真是他的好母亲好弟弟妹妹,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破落侯府的世子之位无论如何都比平民身份来得尊贵。
若是介时不得在延续侯府百年基业,他们都得从现在的宅子搬出去,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待遇却是天差地别,何况还在惹了一条疯狗的情况下。
依那疯子的程度说不定还真的会做得出来,光是想想,楚云霖就觉得有些冷,就连看着楚云妙等人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寒意。
偌大的院落中只有楚云贺被压在长条木板上,随着棒落此起彼伏的倒吸气声。
“老爷,妙儿和云贺又什么都没有做错,别说他们,就连我都不会让那个女人做女儿的,我的女儿自始至终只有妙儿一个,谁知道那野种到底是不是我的种。”赵氏只要一想到现在自己和云贺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拜楚云瑶所害,恨不得连食她肉,啃她骨喝她血的心都有了,又岂会承认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糊涂”。
“好好好,当真是好极了。”气极反正笑,皮肉僵硬。
安国公冷眼看着这母慈子爱的一幕,心里就跟堵住了一块石头似的。
怒目圆睁道:“赵氏,你可别忘了楚云媱才是从你肚子上掉下来的肉,一口一个野种贱人,当家主母的家教就是如此,亏你以前在闺中素以才名远扬。”若非气狠了,他不至于如此贬低发妻。
“云霖,你留下看着他们,直当打满十个板子,至于赵氏与楚云妙,送到佛堂抄书一月,罚月银一年。”安国公气得拂袖离去,眼不见心为静。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处理好楚云媱一事,若是一遭处理不好,安国公府就等着贬为平民之家,现在他得重新为侯府找新的出路才行。
大过年的,这处罚不可谓不严重。
昨日他们还为五姑娘的事情稀疏不已,谁曾想今日就要换了人,这瓜吃得真是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精彩,连带着最近几日安国公府都打杀发卖不少伺候的下人。
赵氏见安国公走后,再也控制不住推开身旁的婆子冲到了正在打板子的楚云贺身上,声嘶厉害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我儿子。”
想必今日之事不出一个时辰就会传遍整个健康城中,毕竟还从未有哪一家的当家主母在大过年的时候被罚进寺庙里抄写经书,一去还得一个月。
而苏媱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尚为所知,因为现在的她还没睡醒。
等苏媱睡醒的时候,此事早已尘埃落定,甚至听说连下午都没到,赵氏同楚云妙便被一辆马车给送走了,倒是可惜了她没得看热闹的那颗心。
一瞬间有些愕然不已,更的是无尽的欢喜之意,她从来都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如此变化。
开心的摸了摸放在枕边的玉佩,笑得眉眼弯弯。
大都
满皇城都沉寂在过节的喜悦之中,唯独官里头出了件大事,令人私底下津津乐道。
听说小齐后原打算将自家的表妹给予太子爷纳为太子妃,就连人都已经住进了宫中,即日便会入住东宫。
谁知道在一次宴席上,微宗帝喝醉了酒,不小心同那表妹成了好事,此事还是被小齐后同她身边伺候的嬷嬷给一道儿撞破了。
原先儿子的女人被当老子的睡了,那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当老子的给笑纳了,在暗中给予不少好处当做跟儿子的补偿。
朝中甚至有不少人捶胸惋惜不已,更多的暗中窃喜。家有女儿的人家跃跃欲试。太子如今年满十七,身边别说侍妾亦连通房丫头都无半个,若是谁家闺女得了太子爷的亲眼,即使是为侧妃那也是头一份宠爱,更别提若是好运诞下长子,即使太子爷后面在迎娶了太子妃也有了能分庭抗礼的底气。
一时间大都城内的名媛闺秀跃跃欲试,暗中较力看谁能先一步摘下那朵高岭之花。
皇城静谧无声,换班的御林军不时在朱红城墙外巡逻。
灯火通明,映天素白,亮如白昼的东宫中,此时应当是早已熄灯的时候,不知为何今夜的太子爷迟迟不肯入睡。平日这个点应当早已熄灯了才对,不知情的诸人只能归根结底与那件事上。
宫人为其温了壶酒,摆上几道糕点小食后退下,人人都以为太子爷是因着那件事而心情不好。连带着檐下走路时都刻意放轻,生怕扰了里头安宁,偌大的宫殿中显得空旷而落寞。
除了贴身伺候的几个人才知道太子爷是为何,六幅春日百花争艳屏风旁摆放着一架雕花桐木古琴,如意螺金桌面上盛放着其些日收集而来的,名为苏媱的女子画相。
可惜无一人是他梦中人。
“太子爷,这是新的一批新的名为苏媱的女子画相。”换上室内软底棉鞋,一张白面皮子的白公公硬着头皮抱着一大堆画卷轻手轻脚走进殿内,低垂着头不敢示意乱瞟,免得惹来殿下不快。
殿内燃了地龙,又恐担心室内空气不流通,刻意留了一道小窗,窗边小几上的男人举杯邀明月,对影花繁落。半边侧颜在烛火上恍惚摇坠的容颜忽明忽灭,本因清隽出尘的容颜,此刻透着几分阴沉之色。
“放在那处即可。”秦奕从人进来连个眼神都未曾给予,专于天上明月共斟酒,脑中则不再不断搜挂着梦中事。
可惜一无所获。
“喏,天晚了太子爷还是早些歇息为好。”白公公放下东西后原打算退下的,可被那眼轻轻的斜过,顿时止不住脚步留了下来。
“殿下可是还有事吩咐?”
“薛言可还是在健康。”秦奕将视线投放在突然准备出去的白渊身上,没由来的来了这么一句。
隐隐约约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催促着他前往健康一观,就像是人站在摇摇欲坠的山崖边上,有个人对你抛下了一根细得一扯就断的红线来得可笑和探究。
可他偏偏就跟着了魔一样。
“回太子爷,听说薛大人在安国公府住着的时候看上了人家家中的一个姑娘,故而连这大过年的都舍不得回来。”白公公上前,笑着为他斟了杯酒;“奴还听说那位姑娘年纪尚小,可其色殊荣,也难怪薛大人动了几分心。”
“薛大人已经年有二十二了,若是薛大人真是有心,太子爷何布簇成他们一对佳人,说来也可成一段佳话不是。”其实白渊心里更想说的是,太子爷你也老大不小了也时候应当收个女人暖暖床,否则偌大的东宫冷清得就跟个和尚庙似的。
人自然是听出了画外弦音,却并没有打算接下去;“人家一个孤家寡人,自然是留在那里过年都差不多,不过孤倒是对你说的那位小姐来了几分兴趣。”秦奕仰头喝尽杯中酒,喉结滚动。
银灰色的朦胧月色正好斑斓的折射入内,沐浴在月光下男子貌如神谛高不可攀。
“太子爷若是有兴趣,待明日奴便使人去画个画像回来可行。”
“好。”
秦奕因着白渊提了这么一嘴,那颗心就跟猫挠痒痒来得难受,就想着前去健康城一趟,何况从年前初边兴起过这个想法。
健康
苏媱自从那日病好许久,倒是头一此踏出院中,意外的发现少了许多熟悉的面孔多了不少新的下人。不过这一切现在都与她无关,整个人心安理得得享受着安国公与大少爷还有老夫人赠与的东西,可那情却是不打算×半分。
外面是包裹甜蜜的古树与诱惑认心之物。里头就是一个充满腥臭肮脏的化粪池,若是无意踏进去半脚,恐是尸骨无存,死后还得背负一身骂名。
等到了安国公所在的雅焉院时,本准备外出的长随一见她,那对眼珠子都亮了几分,上前几步弯身行礼道;“五姑娘身子骨未好,怎么能随意乱走动。”
“多谢长随关心,媱媱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每日躺在床上有些难受,就想着出来走走透透风罢了,父亲可在里头。”苏媱紧了紧身上素色的狐裘大氅,眉眼半垂着,露出一截秀眉白嫩的脖子,显发显得病后瘦弱无力之姿。
忍不住令人好生安慰一通,令其重展笑颜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