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姓名、年龄、职业、住址」，我问。
他答:「李志海，二十五岁，快递员，黄龙小区三号楼3315。」
「你承认自己杀害了那两个女子？」
「没错，是我杀害了她们，并抛尸璜土山。」
DNA检测结果还没有出来，我尚且不知道那两个女子的身份。
想来很是匪夷所思，在不知道死者身份之前，就已经在审讯室里问询凶手。
「你和被害人是什么关系？」
「她们一个叫黄小米，一个叫李佳怡。她俩是闺蜜，住在一起。」
他顿了顿，我注意到他眼睛极速转动了几下，像是在脑海中搜索记忆。
他重新开口，「我和黄小米是情侣关系。」
他直视着我回答，眼中看不出情绪。
「出于什么原因？要如此惨无人道地对待她俩？」
我难以抑制自己愤怒的声音。
「我前几天因为一些工作错误，被公司开除，黄小米因为这件事，就要和我分手。」
「所以？」我让他继续说下去。
「李佳怡，就是她闺蜜，一直背地里说我的坏话，我偷偷看过很多她俩的聊天记录。」
「李佳怡一直说我是一个没有前途，不求上进的废物。」
「黄小米提分手的那一天，是六月十五日，我心里难过，喝了许多酒，喝了酒之后，我很愤怒，觉得黄小米就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
「我跟她打电话，她接通之后，李佳怡就对我破口大骂，让我不要这么无赖，不要骚扰黄小米。」
「我当时听了李佳怡的话，气得血液翻涌，酒让我丧失了理智，我决定要杀了她俩。」
「那时大约是晚上九点左右，我拿着家里的斧子和绳子，开着车，就直接去了黄小米家。」
「黄小米给我开了门，我进去之后，就借着酒劲，用斧子砍死了她俩。」
「为了方便抛尸，我把她俩肢解，并把尸体埋进了璜土山上。」
我问他，「你有证据证实你的犯罪经过吗？」
「黄小米和我的小区都已经年代久远，只有小区入口有监控，而且保安室对于监控根本没有保护意识，我抛完尸后，半夜把那天两个小区的监控记录都销毁了。」
「你为什么要剥去她俩的脸皮？」
「因为，她俩死了之后，没了脸，在地府就没法勾引男人，黄小米抛弃了我，就让她和她的好闺蜜在地府孤苦无依。」
我觉得眼前的他，就如同从地狱爬出的，丧心病狂的恶魔。
他毫无情感波动地说着：
「这就是我的犯罪动机以及犯罪过程，案件暴露之后，我一直惶恐不安，决定来警局忏悔，向警察认罪。」
「你会惶恐不安？」
我觉得很讽刺，一个如同恶魔般丧失人性的人，会良心不安？
「我说了，当时我喝了酒，我整个人都被酒精控制了，所以才痛下杀手，如果我是清醒的，我绝不会犯下杀人的罪过！」
我在脑海中梳理分析他的犯罪叙述。
沉默的气氛笼罩着我们两个。
我开口问，「你说你自己在家中拿的绳子和斧头，绳子可以理解，但为何会在家中常备斧头。」
「我租的那个房间年久失修，我不想额外花钱请工人修理，就买了一堆工具，自己修理。」
接着我又问道:
「分手并不是什么血海深仇，你就因为这一个原因就残忍地杀害了两个人？」
几十年的办案经验让我知道，在外界看来因为情感纠纷而发生凶杀的案件，其不为人知的深层原因其实是金钱利益纠纷。
除了少数极端情绪化的人因情谋杀，大多数的命案都是披着「情感外衣」的「经济纠纷」。
我重新思考他的犯罪动机，一个人真的会因为分手，而实施如此惨绝人寰的暴行吗？
即使他说自己是醉酒之后因情谋杀，我也不能完全信服。
「定不定罪，不能只根据你的一面之词，我们会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将你拘留，同时开展证物调查，到时候会随时跟你问询。」
说完这话，我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
我心中隐隐不安，这李志海总让我觉得有另外的隐情，所有的一切都不像表象这么简单。
在警员的协助下，李志海很快就完成了行政拘留程序。
夜色深重，劳累了一天的我准备回家。
然而，正当我从椅子上起身的时候，小安走到了我身边。
「刘哥，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小安用讳莫如深的表情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想着小安是不是在刚才的审讯中察觉到了我没有察觉到的疑点。
「我姑父就在黄龙小区做保安，前几天，他跟我吐槽过，说十五号的监控录像无缘无故丢失了。」
「那他为什么没有报警，让警察来处理？」我问道。
「他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那几天也无事发生，我姑父也就没在意。」
「但前几天我姑父的汽车坏了，一直停在保安室附近，所以，他的行车记录仪记录了那天发生在门口的一切。」
「你是说你姑父有六月十五号小区门口的全部录像视频？」
「没错，今晚我就能拿到，到时候我用手机传给你。」
这段录像很有可能是案情的重要突破点，我怀着亢奋的心情回了家。
回到家已经将近十一点。
我吃了晚饭，便一直坐在桌前，盯着手机屏幕，等待着小安传来视频。
半小时后，我接收到了小安的视频和李志海的车牌号。
小安给的视频是六月十五号的行车记录仪视频。
我用四倍速浏览着，但十五号那一天，从头至尾就没有李志海的出行记录。
也就是说，李志海在说谎。
我从椅子上惊起，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