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真是太善解人意了啊,给他们三个人都留了这么长的相处时间,陆易不禁感叹。
是的,三个人。他还给刘宇杰发了信息,说自己临时有事,让他来看看周文谦。
自己真的是天使啊,陆易不禁偷笑。就是不知道小杨总能不能感受到自己对他的好心呢。
“亦墨,不用再回病房了,晚上请你吃饭。”陆易心情大好的给宋亦墨发去消息。
“啊?我跟你说,刘宇杰在和杨梓墨对线,简直是修罗场好吧!可精彩了,你不让我看,真残忍。”
说实在的,医院的修罗场真的非常精彩要不是不能回去,陆易也想看。
此刻,刘宇杰在门外,紧紧地捏着病例单,敲门的手悬空着。
他没有什么表情,就这样听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孩和别的男人诉衷肠。
就这样站在门外,刘宇杰静静的听了半晌,没有一点生气,反倒很开心的笑了出来。
原来如此啊,他觉得终于在黑暗中闪现的一丝光芒,仿若要来救赎自己的这个人。
可是,这有什么呢?
病房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刘宇杰终于敲敲门。
他从来在周文谦这里没有什么底线的,谎话随这只小兔子编,纵使再拙劣。
他肯编就行,他编一句,自己信一句。
小兔子既然跟杨梓墨撕破了脸,就没怎么有回旋余地。
他周文谦是个倔强孤傲的人,纵使并非全然真心放弃,还保存着一丝留念,也是不会轻易的改口打自己的脸的。
况且,他怎么受的伤,为什么受的伤,他不用仔细去查,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小兔子不怕追不上,也不怕难,不怕苦,不怕流血流汗,不怕付出。
他是个没城府的人,没头没脑的对人好,别人不一定领他的情。这也是小兔子最大的毛病,也是他最不理解的事。
他以为,真心就能换真心。他以为,他疼疼别人,别人就爱爱他。
真的,刘宇杰快嫉妒死杨梓墨了,恨不得将他至于万劫不复,但也羡慕极了他。
子弹穿入的是周文谦的肩胛骨,而波及的是刘宇杰的心脏。
而这个傻到家的杨梓墨,竟然将他放在心尖上拼命的想要温暖,想要拥入怀中的人,一再的推拒,一再的远离。
这就不怪自己把这只兔子抢过来了。
他们两人是不合适的,平心而论,刘宇杰这个局外人看的最是通通。
其实周文谦对他的北安哥只是崇拜和积年累月已把追求他当做习惯。
他并不了解杨梓墨,杨梓墨也从未深究过周文谦的内心。
但眼下,杨梓墨的举动,伤人一千,自损八百。
蠢,也最伤人,太过伤人。
杀人必先诛心,最伤莫过于心死。
这是目前自己让周文谦彻底放弃的,最佳时机。
男人妖治的笑了,胸有成竹的伸出手敲敲门。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让我进来吧。
哦,是刘宇杰回来了。周文谦看也不看冲他皱了皱眉头轻咳了一声的杨梓墨。
自顾自的一脸惊喜期待的向推门进来的男人张开怀抱:“宇杰,伤口有些疼,可不可以抱抱?”
他和杨梓墨并不是上下级,他手里攥着杨梓墨的把柄,所以说话一向硬气。
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杨梓墨,刘宇杰知道这小兔子有着赌气,气杨梓墨的成分,但依旧受用得很:“忍一忍,好不好?”
他过去把小兔子的头揽到自己怀里,由着他在自己赌气发泄似的在自己怀里怀里蹭了几下。
他斜睨着默不作声的男人:“当时救北安时听说你英勇的很,毕竟是……朋友嘛,是吧?”
又话中带刺地放冷箭:“你在这咕咕哝哝着喊疼,不知道得,让北安自责的怎么样呢。”
转过头纯良无害,看上去真的又不好意思又抱歉的,冲杨梓墨眨巴着眼:“是吧,北安,他是个孩子,不懂事的,你别往心里去。”
他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字字直指要害。杨梓墨恨不得撕下这个男人伪善的面具。
这个男人和陆易不一样,不是撒旦和耶和华,他是潘多拉,潋滟,妖治,迷人。
杨梓墨合上双眼,刘宇杰想要看自己堕落,发狂,失控。
他不是不能失控,他是不能毁了周文谦。
刘宇杰聪明通透,自己和周文谦就像是跳梁的小丑,但他知道这个男人也是在试探,他有一点动心,这是他的破绽。
但杨梓墨不知道的是,刘宇杰究竟动心到了什么地步。
小兔子任性的,高高昂起头:“宇杰,我想回家。”
男人料到他一定会做些什么:“好啊,你伤口怎么样,能挪动吗?”
他有些着急:“没问题!没关系的,我都躺了好几天了,再躺下去人都要废啦。”
杨梓墨却脱口而出:“不可以。”
“怎么了,杨总?”刘宇杰冲他一挑眉。
“没事。”杨梓墨又斟斟酌酌的开口,“就是……还是在医院休养一下比较好。”
“没事啊。”刘宇杰毫不在意地笑了,“没关系的,他家里有最好的家庭医生,比这公立医院的医生资历更好。”
这是他自信,杨梓墨所给不了周文谦的。
小兔子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被宠爱惯了,家里也富有,未必能跟着杨梓墨过平淡日子。
果然周文谦咋咋呜呜的,一点没当回事:“我以前受了伤磕了碰了也是找家庭医生来看,不喜欢医院的味道,所以回家好吗?”
兔子的一对大眼睛水汪汪的,望着刘宇杰,有些希望让他赶快将自己带离这里。
赶快,他快要哭出来了。
“好。”刘宇杰心满意足的将小可怜揽在心口,语气上扬微微撒娇,“那你怎么不先给我打电话呀,不回家我们也可以去私立医院。”
是杨梓墨将周文谦送来的,是他多管闲事了。杨梓墨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他有什么资格呢?一瞬间他成了这个地方最多余的人。
他被气了一通,回到杨家直接冲到酒柜那边拿出了最烈的洋酒。
从来没有看到过少爷这样,一家人都吓了一跳,杨梓墨也不管,一瓶酒下肚,眼前只有周文谦。
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之间,那一晚他想起了周文谦和自己的初见
“谢谢。”少年杨梓墨抱着外套轻轻地鞠躬。他的衣服湿淋淋地向下滴着水,刘海都服帖地黏在额头上。
滂沱大雨把他变成一坐浅浅的小岛,那高出海平面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高度,让细微的涨潮可以随时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