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缓缓在机器的作用下被送到正中间，季芸看到柳芬的遗体，一瞬间有些无法自控。
好在慕程煜及时察觉，这才使得事情没有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你冷静。”慕程煜握住季芸的肩膀，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季父说起过季芸的病情，“最后一面了。”
“还是很谢谢你今天能来。”
前方，季雨凝还是红了眼。
季芸听了慕程煜这番话，心情还真就舒服了许多。
头炉结束后，季芸和季雨凝两人一人抱着一个骨灰盒从殡仪馆离开。
路上，季芸低着头，一言不发。
见到当下她这副样子，季雨凝也不好再数落几句。
慕程煜被两人夹在中间，也是里外为难。
回到家里，早已经聚集了一众人。
大家都是季家过去结实的伙伴，听到季父和柳芬双双在车祸中遇难，很是惋惜。
季雨凝作为长女，只好出面来应对。
与此同时，季芸则是一直坐在房间里，看着眼前的两个骨灰盒发呆。
明明见到他们，才不过是前几天的事情。
万万没想到，今日再见，竟然会是这副状态。
“不出去吗？”身旁，佣人替季芸满上一壶茶，“好歹也都是认识的人，帮着去应对下？”
“关你什么事？”季芸的叫声十分尖锐，惹得佣人立马从房间里离开，“管好你自己。”
外头，慕程煜和季雨凝正在记着各家的份子钱。
听到从房间里传来的声响，两人不免对视了一眼。
不用多猜，就知道是季芸在发她的脾气。
“让她发吧。”季雨凝倒是相当释然，“憋着反而更不好，到时候给佣人点安慰就是。”
“季雨凝啊。”迎面走来的是前不久刚达成合作关系的陈家，他们也是看中了季家和慕家两家的联姻，“这次的事情，对你们打击不小吧？”
季雨凝没出声，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快点走出来吧。”来人叹了口气，“人嘛，总会有个生老病死的。”
“还是谢谢陈叔叔来。”季雨凝说着客套话。
这一轮下来，季雨凝和慕程煜只觉得腿脚发麻。
时辰一到，季雨凝和慕程煜便走回到房间里，将两人的骨灰盒取出。
不成想，推开门的瞬间，竟然看到季芸抱着柳芬的骨灰盒在那痛哭。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季芸依旧表现出抗拒的情绪：“你们来干什么！”
“这事就是你们害的！”
看来，在她的认知里，还是如此认为的。
外头，众人听到声音，纷纷朝着这里看来。
一行人穿着黑色的丧服，乌压压地让人倍感窒息。
季芸一抬头，就看到季雨凝身后伫立的人群。
“你们别过来啊。”她捧着骨灰盒，将它们举过头顶，“要是再过来一步，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季雨凝看季芸这副样子，就知道不该再继续走上前。
“不上来。”她见到季芸双眼通红，很有可能是情绪又一次上头。
这时候要是太过于激进。反而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你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想要说什么话和我说。”季雨凝尽可能地稳住季芸的情绪。
这似乎是有些作用，季芸果真不再似刚才那般激动。
后方，不少的人都打算上前劝劝，却都被慕程煜一把拦下。
“交给季雨凝吧。”她无条件相信季雨凝，也相信季雨凝能够把这件事情给摆平。
“芸儿。”季雨凝一步步走上前，但凡她表现出一点抗拒，都会立即停住。
好在季芸并没有任何反常的反应，反倒是停在原地，就连原先悬空的手，也逐渐放下了。
“有什么事情，我们等下再说，可以吗？”季雨凝知道，柳芬是季芸惧怕的点，“爸妈还等着良辰吉时被送上山呢。”
季芸正在逐渐被破防。
“你没有见到他们最后一面的心情我能够理解，我也没有。”她缓缓说来，与季芸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但这不是我们为他们添烦忧的理由吧？”
“还有……”季雨凝顿了顿，趁着引起季芸注意力的时候，走上前一把将她手里的骨灰盒抢了过来。
继而快步朝着身后的慕程煜走去，一把将怀里的东西交给了他。
这一切，都在季芸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发生了。
她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突然笑出了声。
慕程煜赶忙让人群让开，带着手里的东西朝外走去。
与此同时，这边的季雨凝则是过去安抚起季芸来。
不料，下一秒季芸竟然径直朝着外头冲去。
好在她只有逃离这里的想法，这才使得慕程煜怀里的盒子安然无恙。
“这……”众人看着当下这副场景，不免摸了摸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啊。”
季雨凝整理了下衣服，又恢复到往日那副严肃的神情，“不好意思啊大家，出了点小插曲。”
“先生。”说罢，她朝前走去，“没耽误时间吧？”
先生摇摇头，也颇为摸不着头脑。
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众人纷纷跟在慕程煜和季雨凝背后，季父在商场上结交了不少的朋友，送终的人也不少。
一场仪式结束后，季雨凝只觉得累得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季芸那边？”慕程煜下意识试探性地问出口。
季雨凝摇摇头，“随她去吧。”
“她的病，让谢遂去治。”季雨凝今天算是见识到季芸发病的样子，“毕竟是亲生女儿，谢遂一定会放在心上的。”
慕程煜点点头，双手搭上季雨凝的肩膀，替她做起按摩来。
“对了。”季雨凝看着已经散去的宾客，似乎是突然想到什么事情，“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她突然这么客气，倒是惹得慕程煜十分不习惯。
“我想要，谢遂公司的资料。”季父之所以会丧生，和他也脱不了干系，“再不动手，我只怕会害更多的人。”
“这个简单。”慕程煜了然于心，“只是你。”
“嗯？”季雨凝顿了顿，有些没理解慕程煜的意思。
“下次麻烦我的时候，不要这么客气好吗？”
季雨凝顿住，视线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她能够感觉到，慕程煜落在后脑勺处的灼热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