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谢遂的电话被彻底打爆了。
以贷还贷的日子已经宣告彻底终结，眼下的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流动的资金可言。
“喂？”谢遂看到一个未接来电，立马回拨过去，不曾想竟然又会是上门的追债电话，“找错人了。”
他的耐心已经被彻底消耗完，根本不想顾忌这件事情。
“喂？”电话那头，催收人员还在继续拨打，“不可能啊，就是这个电话。”
“现在的老赖，还真欠钱的才是大爷。”
谢遂又一次听到手机铃声响起，索性直接将手机关机放在一边，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办公室外，许多员工都已经辞职跑路。
谢遂的公司收入已经完全没有办法继续支撑他运作下去，付不起工资也是十分常见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他的产业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拖垮。
直到今日，他彻底撑不住了。
一个漏洞的出现，意味着许许多多个漏洞的到来。
“谢总？”助理是鲜少没有跑路的人，还在继续帮着谢遂收拾烂摊子，她伸手轻敲了敲玻璃窗门，“我这里，还有一笔资金……”
一听这话，谢遂的眼睛突然发光。
“多少？”他双手托着办公桌，竟然直接站了起来。
“三十万。”
三十万，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要是拿着这三十万去还债，实在是不可取。
这样，他便是丝毫没有给自己留任何的余地。
“不用了。”他直接摆了摆手，时依然助理不要顾及这三十万，“这三十万就算是拿出来了，也用不了。”
起身朝着窗边走去，他看着下方车水马龙的世界。
曾经他的心态有点舒坦，现在就有多破罐子破摔。
“那谢总，这钱我要不汇到你的个人账户上吧？”助理再次示意说。
人走茶凉，她留在这里，全然是因为谢遂之前对她有恩。
等到这次的事情处理完毕，她便打算收拾东西直接离开。
“给你点。”谢遂看了看空荡荡的公司，嘀咕出声，“这些天，也实在是辛苦你了。”
“啊……”助理属实没有想到，竟然还会天降这么一笔奖金，“可是谢总，现在公司？”
“都已经这样了。”谢遂笑出声来，“你还指望什么别的干嘛。”
谢遂摸了摸口袋，从中掏出烟盒子，又拿出打火机，不顾公共场合便直接点燃了烟。
一缕白烟升起，谢遂竟然还觉得有一瞬间的释然。
“听到没？”谢遂伸手示意说，“给你留点，剩下的再打到我的私人账户就行。”
“还有。”谢遂往后退了几步，他的眼角微微上扬，鱼尾纹变得愈发明显，“收拾下东西，可以离开了。”
“你不应该继续呆在这里。”
行走到今天这一步，是谢遂从未料想到的。
接二连三的资金链断裂，就算是有融资接济，也抵不过投资失败。
“好的，谢总。”助理点头应着，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便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必要继续纠结下去。
处理完一切的事务后，助理开始收拾起用品。
办公室里，谢遂已经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白白的烟雾将他正恶人都环绕，从助理这个角度看过去，根本看不到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几天后，谢遂的公司被起诉，名下所有的资产都被拍卖。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依旧不够还债。
季芸得知消息的时候，手头突然多了一笔汇款。
二十五万。
这是哪里来的钱。
随即，季芸想到上午看到的与谢遂有关的新闻。
难不成？
她心急如焚地赶回到家里，拿出手机的瞬间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着。
“喂？”她好不容易拨通了谢遂的电话，没想到得到的竟然是空荡荡的回声。
“你说话啊。”季芸的直觉很是不妙。
半晌，电话那边才又一次发出声音。
是一串恐怖的笑声。
听得季芸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怎么回事？”季芸追问说，“我看到我的账户上多了二十五万，是不是你给我打来的？”
“是。”谢遂总算是出声，“你拿着，我也没什么别的本事。”
“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
好在柳芬去世之前，他还没有来得及去和季芸办手续。
所以现在季芸还是季父法律意义上的女儿。
也正因为如此，季芸才没有被他牵连。
不然这一身的债务，到了季芸头上，实在是苦不堪言。
“那你人呢？”上一回是柳芬，这一次又是谢遂，季芸不知道上天究竟要给她开多少的玩笑，“现在在哪里。”
“公司呢。”谢遂抽了一包又一包的烟，前方的办公电话已经被挂起，他根本无暇去顾及他们。
季芸担心谢遂现在这副样子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你在那里呆着，我来接你。”
“晚上想和你吃饭。”
平日里，季芸这一招式那是百试百灵。
谢遂没有参与季芸过多的成长环节，所以想着要在两人相认以后多多补偿一些。
可今日，这招式也是失效了。
“不用。”谢遂摇摇头，“季芸，我和你相认这么久，我还没有听你喊我一声爸呢。”
没想到，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谢遂心里想着的，竟然是这件事情。
“爸。”此时此刻，季芸顾不上太多，纵使是平日里不敢说出口的话，她也都愿意，“那你回来吃饭。”
“知道了女儿。”谢遂的嘴角已经快弯到耳根处，模样别提有多开心，“但是吃饭还是算了。”
“这今天晚上还有事情呢。”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公司外头有不少的人正在闹，“到时候把你给惹上了，可不好处理。”
“不行不行！”季芸彻底发狂，她顾不得身上穿着的拖鞋，直接下楼打了量车，“我现在过来，你在那里等着我。”
“别。”谢遂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听筒这边的季芸有一瞬间的呆愣。
前方，司机师傅催促着：“小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师傅看季芸没反应，又不耐烦地说了句：“要是不坐车就快点下去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