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先开。”季芸顾不上别的，心里想着的只有谢遂的事情，“等到了什么地方停，我再告诉你。”
“芸儿，你别过来。”季芸是谢遂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寄托，他不想让她也深受迫害，“你听到声音了吗？”
说着，谢遂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防火门旁。
乒乒乓乓，动静倒是非常大。
“这些都是来追我的人。”谢遂又一次举起听筒，“你这时候过来，就是在自讨苦吃。”
“知道吗？”要是可以，他真是想要找人看住季芸。
他可不想让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希望也消失。
“可是我……”季芸从未觉得如此难受过，说话不免哽咽。
“你听我的。”谢遂还有事情与季芸交代，原想直接写在信里，既然现在季芸主动联系到他，倒是给他了一个机会，“我在海外还有个人账户。”
“密码是你的生日。”
“账户的户主是你妈妈。”
“里面的钱不多，但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真是奇怪，往日季芸听到“钱”这个字眼，两眼早就放出光亮。
可偏偏到了今日，她听着这几句话，一点都笑不出来。
“那些钱，够还债吗？”季芸还是不愿意放弃。
谢遂万万没想到，原以为没有可能的季芸此刻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傻丫头，当然不够。”那是谢遂的最后一手，“你拿去。”
“我这辈子亏欠你们母女俩太多，好在那时候没有把户籍改过来。”没想到，曾经的错过，竟然成了今日的成全。
季芸还想说些什么，但总觉得喉咙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难受得根本发不出声来。
“好了，你听我的，今天晚上立马飞去国外。”谢遂也是为了安全考虑，“我不想牵连到你。”
还没等季芸给出回应，谢遂竟然直接挂断了电话。
再次拨打，听到的却是“该用户已关机”的冰冷女声。
司机师傅一直都没有停车，眼前闪过的种种画面，季芸都不在乎。
她总觉得，她可能又要失去什么了。
“姑娘？”前方，司机看她挂断了电话，再次提醒说，“你的目的地？”
季芸许久没给出回答，视线死死地落在车窗上的一处污点。
翌日，慕程煜收到消息。
谢遂自杀了。
“没其他的了？”季雨凝属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尽管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一想到昔日意气风发地站在台上演讲的谢遂，她便有些难以接受，“就？自杀？”
助理点点头，“警察已经去现场确认遗体了。”
“那……”季雨凝和慕程煜对视了一眼，“季芸的下落呢？”
“没有。”助理即刻否认，“据我所知，季芸小姐没有任何的声音。”
奇怪，谢遂倒台以后，季芸能够去的地方只会愈来愈少。
季雨凝下意识拨通季芸的电话，没想到得到的竟然是机械的回答：“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关机。”
“她蒸发了？”季雨凝双手止不住地摩挲着手机，时不时地还会去抠记下手机壳，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
“跑了。”半晌，谢遂突然发出一声。
“能跑哪里？”谢遂欠下那一屁股债，光是手头所有的资产拍卖都不够的，怎么可能还会留给季芸多少，“我爸所有的信用卡都已经冻结，她一个没有工作没有个人积蓄的人，能跑多远？”
或许是因为过于心急，季雨凝此刻的话语间带着几分责备的意味。
慕程煜能够理解季雨凝此刻的心情，毕竟于她而言，季芸也算是家人。
“不会有事的。”慕程煜拍拍季雨凝的肩膀，“恐怕谢遂早已经给季芸留好了后路。”
“再说，季芸曾经做的那些事情，你都忘了吗？”
季雨凝怎么可能忘记，无非就是因为季芸是她的妹妹，所以她才会有这般恻隐之心。
“你先冷静下。”慕程煜给季雨凝递来了一杯水，手接触到冰冷杯壁的一瞬间，季雨凝还真就冷静了不少。
她静下心来，仔细想来，这一切的担忧似乎并不是很有必要。
突然，慕程煜的手机响起。
是老南发来的消息。
他帮着慕程煜查了许多一般人查不到的事情，这次季芸的事情，也是由他在负责。
“有消息了？”慕程煜主动打开免提追问说。
季雨凝听到声音后立马集中注意力，视线死死地盯着屏幕上方。
“已经出境了。”老南也是刚得到的消息，这就立马来汇报了，“这出境以后的事情，还要继续跟吗？”
季雨凝怔楞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
“不用。”慕程煜回复说，“回来吧。”
挂断电话后，慕程煜勉强松了口气。
“境外？”季雨凝快速搜索着记忆，“一定是谢遂给她留了什么。”
“这下好了吧？”慕程煜伸手捏捏季雨凝的肩膀，语气十分柔和，“结果也已经知道了。”
然而，季雨凝依旧是那副心神不灵的样子。
慕程煜灵机一动，倒不如给季雨凝找一个转移注意力的方法。
“对了，公司最近想合作个新项目，你看你有没有兴趣看看？帮忙参谋下？”
此话一出，季雨凝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
她伸出手，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文件，“拿出来看看。”
慕程煜当然不敢有任何的怠慢，直接从中抽取出相关文件，送到了季雨凝的手里：“我想着，这项目是不错，但甲方给的分成实在是太低了。”
“低到让我没有想要合作的欲望。”
季雨凝简单翻看了一下文件，嘀咕说：“那有没有第二次谈判过？”
“二次谈判？”慕程煜摇摇头，冷哼声，“我看这公司不愿意。”
“本就是热门项目，这时候好不容易到了我们手里，他们也一定觉得我们不会舍得丢掉，便索性直接将利润压到了最低。”
慕程煜在圈内的脾气那可是人尽皆知的，既然敢在这时候和他跳脚，说明来人绝对有过人的本事。
“慕总？”季雨凝突然嗲声嗲气地喊出声，“我早就听闻慕总在圈内的能力和地位，怎么这公司，慕总竟然摆不平？”
这问题倒算是问在慕程煜心坎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