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里的梅川一掀帘子跳下来，脸都绿了，却反而咧嘴一笑：“怕什么！别往后跑！冲！往山里冲！”
“长官！火箭弹都快砸头顶了，还冲？！”
“对！就因为快砸头顶了，才必须冲！”梅川刀鞘往地上一磕，“退？退就是死！前面是雷区，后头是悬崖，左有炮，右有山——咱们唯一活路，就是往山里钻！”
他扯着嗓子吼：“羊角山就是咱们的活命符！冲进去，藏起来，等第4旅团到！一合围，八路那点破防线，立马给咱碾碎！”
加藤愣了一下，突然懂了。
羊角山？那不是地形，是缓冲带！退，等于送人头；冲，哪怕死一半，也能让后续部队找到进攻节奏。一但两股鬼子连成线，火炮压上，那八路再能打，也得被压垮！
“板载！！！”他一声令下，三个大队像疯狗似的，不管天上炸成啥样，全往山里扎。
炮弹在头顶炸，人影在烟尘里往前滚。死一个，上两个；死十个，冲三十个。
程瞎子举着望远镜，笑得牙都快飞了：“哈哈哈！这群鬼子脑子进水了？！主动往炮口里钻？这不比我们挨打强？！”
“再打！炮兵给我压着打！把他们全埋山里！”
他盘算着，这一仗，772团名声要响彻全旅！火箭炮一出手，直接封神！
可远处，丁伟和徐团长对视一眼，齐齐一拍大腿：
“糟了！程瞎子被炮声迷了眼！”
“他只看见眼前的热闹，没看见整盘棋！”
果然，鬼子没傻到往一块挤。三个大队，像散了的蚂蚱，分三路往山缝里钻。你以为他们慌不择路？错了！他们冲的方向，全是冲着——三岔口！
“旅团！旅团到了没？！”梅川一边趴在地上，一边扯着嗓子喊，“告诉他们，我们就在羊角山，他们从后头包抄，咱们从前面捅！一鼓作气，活活把八路碾成泥！”
“板载——！！！”
他举刀嘶吼，身边的鬼子一个个红着眼往前冲，死人堆里爬起来，踩着同伴的尸首继续往前。没人后退。
因为往后，是枪毙；往前，是死，但死后能上神社。
程瞎子的笑脸僵了。
“怎么会？！他们……他们怎么不怕死？！”他嗓子发干，“再轰！轰啊！火箭弹还有多少？！”
炮兵连长跑来，满脸惨白：“团长……火箭弹……没了。”
“啥？！沈辰不是留了二十发吗？！”
“那……那是单发炮！咱这玩意是齐射的，三轮下去，全打光了！”
话音刚落，通讯兵连滚带爬扑过来：“报告！鬼子主力旅团……只剩十公里！马上就到！”
程瞎子手里的望远镜“啪”地掉在地上。
他呆呆看着山口——那头，鬼子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而自己的炮，哑了。
山，还是那座山。
可人，已经不是人了。
他张了张嘴，想骂，却什么声儿也发不出来。
原来，他赢了一场仗。
却输掉了整场战争。程瞎子这会儿脑门子一炸，总算明白为啥这帮鬼子跟疯狗似的往前撞——压根不是光一个联队在硬刚，后面藏着三个旅团的家伙，就等着看热闹呢！
“操！管不了那么多了！弹药管够就全给我轰出去！左右两翼的弟兄，全都给我往中路聚！趁那帮鬼子主力还没到，拼了！一口气吞了这坨狗屎！”
“是！”
他心里清楚，现在是骑虎难下——撤？撤不了。撑？撑不住。再拖下去，等人家三个旅团压上来，自己连棺材板都得被人掀了。
“早知道就不急着开干！我他妈真是猪脑子！”
与此同时，兵工厂里，沈辰蹲在刚组装好的57高射炮前，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哟呵，这玩意儿比预估还快俩钟头！行啊老李，你这帮人是连夜把命都卖给了铁疙瘩？”
老李一巴掌拍在炮管上，震得火星子直冒：“能不能打下飞机咱不敢吹，但你瞧这炮口——一发出去，地上那帮鬼子能剩下一个活口，我倒立吃大粪！”
“这炮是给天上那铁鸟准备的，不是打步兵的！走，拉出去，先打一炮过过瘾！”
他挥手叫人把高射炮往外拖，边走边问：“其他部门咋样？”
“报告厂长！第一批货齐活了！喀秋莎、88炮、火箭筒，两门一门不落！机枪冲锋枪堆了三卡车！连库房底儿都翻出来塞进去了！”
“干得漂亮！装完立刻发车，一滴油都别剩，全给新一团和771团送过去！”
沈辰心里乐开了花。以前做梦都不敢想，一夜之间，从弹尽粮绝变火力压制。以前是靠捡鬼子的剩饭活命，现在倒好，自己造的家伙事，堆得跟小山似的。
“报告厂长！”一个通信员撞门冲进来，“羊角山出事了！12联队杀进去了，772团正顶着！”
“什么？！现在就打上了？旅团人呢？！”
老李当场腿一软：“程瞎子疯了？人家主力还没到，他先自己跳进火坑里去了？！”
沈辰脸一沉：“都这时候了，说这些有屁用！电报怎么说？”
“鬼子冲进三岔口了！咱们留给771团的火箭弹……全打光了！”
沈辰拳头捏得嘎吱响。程瞎子，你当老子是开彩票店的？火箭弹能这么当鞭炮放？！
“老李——想不想干一票大的？”
老李一怔：“当然想！可旅长让咱当预备队啊！”
“现在我改命令！你带人，火速赶往三岔口！这口子要是破了，后面整个战线都得崩！所有新到的武器，全归你们独立团！一个弹壳都不准剩！”
“真的？！那旅长那边……”
“我去扛！但我警告你，不止要灭了12联队，后面那俩旅团，你也得给我盯死了！局面要是压不住，咱俩一起上军事法庭！”
“明白！只要弹药管够，来一个师团我也能给他钉死在山坡上！”
“那……这门高射炮？”
“别试了！直接拉上战场！鬼子飞机一露头，咱们的防空线就是他们的葬身坑！”
“好！柱子！愣着干啥？拉炮！全团听令——开拔！前线，走起！”
看着老李带着一群人推着高炮、扛着火箭筒，像洪流一样冲向战场，沈辰望着背影，心里直叹气：兄弟，给了你神兵利器，你非要用成打火机，真当老子是印钞机啊？
“通知全厂！加码！连轴转！高射炮生产线，马上给我开！我要让前线的子弹，比鬼子的尿还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