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算老几?功劳是我的!”黄金标挤过来,满脸堆笑,“太君,是我亲自打探的,是我带路的!”
“闭嘴!”黑藤冷眼扫过去,“黄队长,你身为警备大队大队长,忠心我看得见。但我有一事不解——”
“太君请讲!”
“你们说,刺杀平田太君的是358团。你们又是从俘虏营逃出来的,还说他们撤防,知道他们要进马蹄谷。可你们……怎么逃的?怎么知道他们要撤?又怎么断定他们必走马蹄谷?”
贾贵和黄金标对视一眼,嘴角一抽。
“这个……嘿嘿,说来话长啊……”贾贵清了清嗓子,“那晚啊,月黑风高,风刮得像鬼叫……守兵打盹,我和黄队长趁机溜了!可关键是——咱一跑,358团吓得魂飞魄散!怕鬼子报复啊!能不跑吗?一跑,大孤山周边就剩这马蹄谷最合适躲了!”
“对对对!我们亲眼看见他们拆营盘!搬得干干净净!”黄金标赶紧附和。
黑藤眯起眼,没说话。可他想起路上经过大孤镇——确实空空荡荡,连只鸡都没了。加上这次扫荡,光路野联队和皇协军混成旅就凑了一万多人,就算有埋伏,也掀不起浪。
“好,我相信你们。”黑藤点头,“立刻发报,通知路野联队长,全军——进马蹄谷!”
“黄桑,你打头阵!”
“啊?又……又是我?”
“怎么?你想违抗军令?”
“不敢不敢!开路,立刻开路!”黄金标抹了把冷汗,压低声音对贾贵道:“老贾,咱这赌……真能成吗?万一鬼子真被包了饺子,咱俩岂不是当场成肉酱?”
“闭嘴走你的!”贾贵咬牙,“八路早打点好了,咱这回是替他们带路,洗清汉奸名头,以后不干这行了——谁还乐意给鬼子当活靶子啊?”
前方,警备队趾高气扬地钻进谷口。
后方,三百多伪军跟在后头,再后面,一支三千多人的步兵联队,扛着枪,踏着烟尘,领头的,正是联队长路野。
“都别急,”沈辰蹲在岩后,手里的烟卷儿还没点着,“等他们——全进来。”沈辰心里咯噔一下:这地方太安静了,安静得反常——按理说这会儿山里该有鸟叫虫鸣,可眼下连个屁响都没有。
就在这时,前面那支日伪队伍突然停住了。
“大佐!”联队长路野一把揪过副官吉田,压低嗓子道:“你没觉得这山谷太怪了吗?大中午的,连只麻雀都见不着!”
“哈伊!”吉田咽了口唾沫,“可黑萨的情报说,晋绥军358团就躲在这片山沟里……”
“闭嘴!”路野狠狠瞪了他一眼,“黑萨那孙子连自己裤子都记不住,还信他?平田一郎在据点里都能被人抹了脖子,他的话能信?”
他猛地一挥胳膊:“你带个班,往前打几枪,探一探虚实。没摸清情况,谁都不准往前挪一步!”
“可万一山里真有埋伏,我们这么一闹,不就暴露了?”
“暴露?”路野冷笑,“黑藤那伙人早就在东头堵着了,他们跑不出去!执行命令!”
“哈伊!”
副官一溜小跑,领着十来号伪军,端着枪小心翼翼往前挪,边走边朝空地乱放枪。
沈辰眯眼瞧着,心头一沉:“鬼子起疑了,照这节奏,咱这局儿要悬。”
“那咋整?”身边人急得直搓手。
“送个饵进去,把他们引到谷底深处。”
话音未落——
“砰!砰!砰砰砰!”
枪声从山谷正中央的高地上炸开了!
不是老李他们那一拨!
沈辰立刻举起望远镜,心脏猛一抽——山顶林子里,火光接连闪烁,伪军一个个跟割韭菜似的倒下,眨眼间死了二三十号!更邪门的是,林子里还传来一串古怪的“咕——嘎——”声,像乌鸦,又像人学鸟叫。
“大哥!是大哥来了!”老六嗓音都劈了,“我哥!他带人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群骑着黑马、戴着麻匪面具的人从坡上猛冲下来!带头的汉子骑一匹黑鬃大马,端着驳壳枪,一路连开数枪,打得伪军鬼哭狼嚎,人仰马翻。冲到快贴脸了,那人忽然勒住马,转身扬枪大吼:
“老子就是你们找的那根刺!有种的,跟爷来啊!”
“砰!砰!”两枪,又撂倒两个伪军。
喊完,他一抽马屁股,掉头就往山谷里头狂奔——那是明摆着,当饵引蛇出洞!
“八嘎!杀给给!”路野抽出军刀,脸都绿了,“全军——推进!杀进山谷!”
沈辰嘴角一扬,低声骂了句:“好样的,张牧之。”
他知道,这是张牧之亲自上阵,把鬼子彻底往坑里带。
“打!”
沈辰一声令下,枪响如爆豆!
“突突突突——!”
霎时间,整条马蹄谷炸了!
自动步枪、捷克式、重机枪全开火!山腰上,清一色的“捌壹杠”像泼水一样扫出弹雨,连枪榴弹都一股脑儿砸进敌群!每颗弹头都带着尖啸,轰得山谷里碎石乱飞、尘土遮天。
前头那帮伪军刚追到一半,直接被扫成马蜂窝——连个完整尸首都没留下。
“操!这哪是晋绥军!这特么是八路的正规军!”黑藤在后头差点尿裤子,扭头大喊:“贾贵!黄金标!你们这两个狗日的呢?!”
没人应声。
俩叛徒早藏进草丛里,连影子都摸不着。
“柱子!开炮!”老李一声炸雷般的吼,压得人耳膜发颤。
“轰——!”
“轰轰轰——!”
火箭炮撕开空气,迫击炮、没良心炮、榴弹炮,全他妈对着谷底猛砸!山石崩裂,树木爆碎,日军宪兵队躲都没处躲,肠子、断臂、钢盔,噼里啪啦往下掉,惨叫声比杀猪还凄厉。
“中佐!报告!路野联队……被伏击了!全是八路!求援!快求援——!”
通讯兵刚喊完,一发炮弹就在他头顶炸开,话音直接炸成了血沫。
山谷里,只剩下炮火轰鸣,和鬼子断断续续的哀嚎。
没人听见,也没人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