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挠头：“不是……我真忘了。但你说，咱还要那骑兵营干嘛？现在根据地正大搞生产，要开荒，要养马，到处缺牲口。沈辰把一个连都送回来了，你还想咋样？人家是真为咱们前线着想，我哪好意思提？”
“你——！”老李脸憋得通红，脖子青筋直蹦，突然一拍大腿，“通讯兵！马上给我发电报！问沈辰——老子的骑兵营在哪？！”
他怒吼着一挥手：“俩混账东西，到最后还得老子亲自出马！”
“老李，”孔捷慢悠悠插嘴，“这话我真不爱听。你想想，一个骑兵营，能比得上整个根据地的粮食和弹药？那不是赔本买卖，是瞎折腾。”孔捷叼着烟杆，嘴皮子一翻：“我话撂这儿了，你可别回头埋怨我不提醒你。沈兄弟现在忙得脚打后脑勺，连总部都发了死命令——一切以根据地建设为优先！你这时候跑去惹他，为点破事闹心，嘿嘿，往后那点粮弹油料，你连根毛都别想蹭着！”
老李一听，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清醒了。沈辰现在是谁？整个根据地的顶梁柱，连上级都得给他让三分。自己要是因为一个骑兵营的破事惹毛了他，怕是连裤子都要赔进去。
“团长，电报……还发不发？”
“滚！老子还没想好！赶紧麻溜地滚！”
通讯兵被骂得缩脖子，一脸委屈，转身就溜。
老李往炕头上一瘫，盘着腿，脸黑得像锅底，扫了眼对面俩人：“我算是看透了，以后你们谁也别再去根据地！去了，我就成夹心饼干——里外不是人！”
赵刚嘿嘿一笑：“话可不能这么讲，沈兄弟临走前还问起你呢。骑兵营的事，先压一压。不过——我给你带了个好消息！”
“啥？”
“工兵连搞出个新玩意儿，叫高射炮！射程能砸到十公里外，天上的日本飞机，一炮一个窟窿！”
赵刚说完，满心等着老李拍大腿叫好，结果老李脸上的皱纹都没动一下。
“你咋还乐不起来？这可是咱队伍要拥有的防空火力啊！”
“是好，可这玩意儿，能落我手里？”老李斜眼一瞥，“你当兵工厂是发糖？随便扔个大炮给作战团？别逗了。这玩意儿，铁定锁在据点里当镇宅神，我这种野战部队，想都别想。还不如来点实在的——弹药、罐头、药片，管用！”
赵刚一愣，想想也对。高射炮这种战略武器，谁不拿去守机场、护铁路？打游击的团拿去，能干啥？打不了阵地，也追不上飞机，纯属占地方。
他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玩意儿：“行吧，这个总能拿得出手。”
“这是啥？”
“瞄准镜。沈兄弟特意让我捎给你的，说是能看清三公里外的靶子，夜里都能用。”
老李接过，举到眼前瞄了瞄，眼睛一下子亮了：“哟！这东西真带劲！比咱以前那破望远镜强十倍！老赵，谢了！不白拿你的好东西！”
“哎！你干啥？！”赵刚猛地一惊，眼瞅着老李一抄手就要往腰包里塞。
他一把抢回来：“这玩意儿是沈兄弟给我的！你抢啥？跟土匪一样！”
“你他娘的不是还有一个？分我一个咋了？！”
“哦——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赵刚冷笑，“那一个，是专门给王奎喜的，沈兄弟亲口交代的！至于我的——你做梦去吧！”
说完，赵刚扭头就往外冲，生怕身后那疯子真扑上来抢。
孔捷慢悠悠起身，磕了磕烟灰：“老李啊，做人别太贪，牙口再好，也别硬啃铁疙瘩，小心崩了牙。”
他也晃着出去了。
炕上，老李瞪着屋顶，气得直咬牙：“我成狗熊了？！呸！早知道就不从根据地回来！一肚子气！”
*
太原，日军司令部。
“八嘎呀路！”
山本一木低着头，任由一封文件甩在脑门上，纸页擦着头皮飘落，连一句怨言都不敢出。
一旁的宫野悠然泡着茶，嘴角挂着笑，像是在看一场荒唐闹剧。
筱冢义男拍案而起，脸红脖子粗：“两天！整整两天！你们连八路用的啥武器都没查清！拿这种糊弄鬼的破纸来交差？！”
他吼得震天响——一半是做给宫野看，一半，是真憋不住了。
万家岭那一仗，八路像一阵风似的杀来，一小时就走，不留一个活口。大队人马全撂那儿，仓库搬得连老鼠都不剩，铁路被炸得七零八落，修了五天，才刚能走火车。
更要命的是，山本亲手带的特工队，全军覆没。
而宫野，是谁？多田骏大将的左膀右臂，刚从北平述职回来，没少在总司令面前咬他耳朵根子。现在又撞上这等丑闻，根本不用宫野动手，他自己就已经在多田骏眼里是个废物了。
他手里捏着十几万大军，可宫野一句话，就能让他连指挥官的椅子都坐不稳。
这口气，他只能撒在山本身上。
山本攥着拳头，指甲掐进肉里，却一句话都不敢吭。
他真的尽力了。
那帮八路，来得快，跑得更快，装备全是没见过的。比如那门炮——
口径比他见过的任何重炮都粗，炮弹落地一声闷响，半个山头都颤了三颤。
他查遍了档案，问遍了情报网，可连个名字都没能问出来。
只听前线士兵哭喊：
“那不是炮……那是天上下来的雷！”万家岭那边的观察哨发来报告，说那玩意儿是多管火箭炮，可你瞅一眼，真以为是哪个老农扛着犁地的家伙事儿——泥巴糊得严严实实，半点不像能炸天的武器。
他们想翻资料查型号，结果翻遍了全球所有军火名录，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筱冢君，别上火。”宫野嘴上劝着，一脸和气，“这回八路偷袭万家岭，真不能全怪你。这帮人滑得像泥鳅，枪炮还突飞猛进，谁也没料到。”
他慢悠悠一摊手：“我去给司令官述职时，也提过这事。司令官点头了，说现在最要紧的，是把王心那家伙从八路兵工厂揪出来。”
筱冢义男一愣：“你建议……直接出兵端掉八路兵工厂？”
宫野点点头，慢条斯理：“再让他们这么搞下去，明年就该自己造飞机了。那工程师，必须死，或者，活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