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旅团临时指挥所。
平陆勇夫摇摇头，轻笑一声：“不准追。”
他慢悠悠地提笔写电文：“告诉黑岛，跟梅川汇合，原地待命。炮兵——立刻轰三岔口！给我把那块地犁三遍！等烟散了，咱们再进场。”
“哈伊！”
平陆这人，信的就是稳。
772团躲进三岔口？正好！
他手里头这支旅团，哪是普通队伍？四百多号步兵、工兵、炮兵全配齐，单是炮兵大队，就堆了二十多门大炮！
五门94式75山炮，两门明治三八野炮，三门九六式150榴弹炮，两门大正十四年加农炮，加上一堆迫击炮、速射炮、步兵炮，全是能打八公里以上的远程货！
弹药管够！高爆弹、穿甲弹、燃烧弹，想怎么炸就怎么炸！
三岔口一炸，那就是个火葬场！
再看我军这边——火箭炮早让程瞎子打光了，剩下几门步兵炮，还是从鬼子尸体底下扒出来的，加农炮更是打过北伐的老古董，射程、精度、密度，连人家的三分之一都摸不着边。
唯一指望的，是最后两门63式火箭炮，藏在山坳里，跟藏了十斤炸药的土狗似的，就等那根引信点着。
可平陆的炮，已经瞄上了。
旅长盯着地图，牙关咬得咯嘣响。
“所有炮位——听我口令！”
他猛地一挥手：
“开炮！”轰隆隆——！！！
话音刚落，十几道火龙猛地从山坡后蹿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砸进鬼子的炮兵阵地上！一时间，火光炸开，碎石横飞，刚蹲下装弹的鬼子连喊都来不及，整个人被掀上天，炮管子像烧红的铁棍一样扭曲翻滚，有的直接断成两截，有的甚至被炸得倒插进土里！
“快趴下！炮击！炮击啊——！”
鬼子阵地顿时乱成一锅滚粥。火箭弹不是一发一发来，是成片砸！连三里外的旅团指挥部都震得窗户咔咔响，顶棚的灰掉得跟下雪似的。
“报告！旅团长！炮兵阵地……炸没了！九门山炮全废了！人……人死了快一半！”
“八嘎！！”平陆勇夫一把掀翻桌子，“他们怎么还有炮？！这不可能！”
“报告！敌炮位置锁定在九点方向！可……可我们没炮了！根本打不回去！您快走吧！”
话音未落——
“轰！！！”
一发榴弹擦着指挥部屋顶炸开，气浪把文件和帽子都掀上了天。几个勤务兵扑上去死死护住平陆勇夫，他头发上沾满泥，脸都青了。
“撤！立刻撤！通知山内骑兵联队和12联队，放弃进攻，立刻撤出战场！”
他拳头砸在墙上，指甲都裂了。可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八路有炮，还藏得这么深，绝不是一个小团能摆得出来的！这背后……有大动作！
“山崎那边搜的路线没跑错……兵工厂，肯定在这片山里！”
另一边，陈参谋长跳着脚拍大腿：“旅长！干得太漂亮了！那老程真他妈是炮神啊！不过——要不是他手快，咱把弹药攒一块儿，一口气灭了他们整个旅团都不带喘气的！”
陈旅长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还剩多少炮弹？”
“还够打一轮，顶多两轮！”
“那正好。”旅长叼着烟，眼睛盯着地图，“李云龙那家伙该到了吧？他那批‘搬家货’也该运到了。”
“快了！刚接电报，他们离这儿不到五里！”
“传令——调转炮口，给羊角山送点‘热乎的’！打完立刻换地方！别让他们抓着我们屁股！”
“是！”
轰——轰——轰——！！
第二轮火雨砸在羊角山山顶，12联队和黑岛联队当场炸了窝！
“梅川！你说八路没炮了？！这他娘的是没炮？！”
黑岛森田刚吼完，一颗火箭弹就在他马屁股边炸开，战马惊得人立而起，把他直接甩进泥坑。
“联队长！旅团急电——炮兵阵地彻底失守！叫我们……赶紧回撤！”
“八嘎！他们故意引我们上钩！肯定还有埋伏！不止一处！”
慌乱中，黑岛森田扭头看山下的12联队——全是步兵，跑都跑不快。他咬咬牙，翻身上马，对着手下嘶吼：“走！别管他们了！命要紧！”
“哈依！哈依！”他带的骑兵撒开蹄子，转眼没影。
可12联队的加藤正还在山顶拽着人往下冲：“快跑！别掉队！”
“轰——！”
一颗榴弹正好砸在山脚的土坡上，泥浆和血肉一齐溅开。一个鬼子兵肠子都拖在地上，还在往前爬。
“加藤君——！！！”梅川内库尖叫着冲过去，却只捞起一截断胳膊。
“八格牙路！！撤！全都撤！！”
就在这时候，远处的树林里，马达轰鸣。
“快！跟上！别掉队！！”
“独立团一营，原地待命！”
“柱子！立刻架炮！按沈辰教的，三角阵！三三制！快！”
李云龙蹲在石头后头，烟叼在嘴上，眼睛亮得吓人。
三门63火箭炮，六门火箭炮，三辆喀秋莎，三门88高射炮，三门57高射炮——全都按三角形布开，每个炮组独立成阵，六个阵又连成一大网，像一张巨大的刺猬背，扎得鬼子连喘气都怕。
沈辰早说过：打仗不是靠人多，是靠怎么摆。
现在这阵型一摆，炮口对准的不是一处，是三面！十面！你冲哪边，哪边的炮就炸你脑袋！
山上的鬼子还在跑，山下的炮口已经调好角度。
下一发，不是炸山，是炸命。
——全都要，一起送走。老李捏着手里那张皱巴巴的作战图，冲张大彪一咧嘴：“大彪，你瞅瞅这沈兄弟画的啥玩意儿？跟刻在脑门上似的，一根线都不带错的！尤其是这三角阵，我李云龙打小打到大，服过谁？他沈辰，头一个！”
张大彪眯着眼点头，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可不是嘛团长！人家不光会造枪造炮，连打仗都像吃饭一样顺溜。人还敞亮，不玩虚的，跟咱一条心！这种兄弟，咱得当亲兄弟处！”
老李一听，笑得直接蹲地上拍大腿：“哈哈哈！程瞎子不是抢主攻吗？行啊，老子让！现在咋样？八次冲锋，连个鬼子毛都没拔下来！沈辰还给他留了十门好炮，他倒好，抱着金饭碗讨饭吃！”
他猛地站起，一脚踹在土墙上，吼得整个山坡都在抖：“去！告诉程瞎子——当年老子教他打靶，他连靶心都够不着；现在老子教他打仗，他连屁股都不敢露！再缩在后头装死，老子亲自拎着他耳朵上前线！”
这话一出，772团的战士们齐刷刷低了头，仿佛挨了二十记耳光，还被踩了脚趾头。
“团长！鬼子要跑！！”张大彪突然嗓子劈了，手指直戳高地。
老李一扭头——好家伙！羊角山里头那帮小鬼子，跟一群被火燎了屁股的耗子似的，连枪都扔了，炮架都不要了，只顾着往山外狂窜。黑岛骑兵队早蹽出山口了，就剩个12联队还在里头疯跑，连队形都散成一锅粥。
“跑？你当他爹是阎王爷？”老李一拍大腿，吼得山都晃，“通讯兵——炮兵阵地！给老子往他裤裆底下砸！一个不留！”
“是——！”
那边炮兵阵地，王承柱刚把最后一门炮校准，一听命令，手一挥：“各组听令——开火！”
“一号炮到位！”
“二号炮就绪！”
“三号……四号……五号……全齐了！”
“全体——开火！！”
“轰——！！！”
那一瞬间，天炸了。
六十三门火炮齐喷，炮弹像蝗虫一样遮了半边天，拖着火尾从天上砸下来，密得连阳光都透不进来。
12联队的鬼子刚跑出山口，抬头一看，脸都绿了。
“炮……炮群？！”
“纳尼？！”
没等他们反应，第一波火箭弹就跟天塌了似的，劈头盖脸砸进人堆里。炸点密集得跟过年放爆竹似的，一连串轰得大地直颤，人和马直接成肉泥。
才六十三门，七十二发弹，可这玩意儿一炸就是一团火海，一千多号人，连喊都没喊出来，全被裹进红烟里，连个全尸都没剩下。
可这还只是个开始。
黑岛骑兵联队跑出两公里，刚喘匀气，头顶猛地一黑——
“喀秋莎——！！！”
抬头一望，满天黑云压下来，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像老天爷掀了锅盖。
“撤——！！！快撤！！”黑岛森田扯着嗓子嚎，可已经晚了。
轰——轰轰轰轰——！
马嘶人叫，乱成一锅粥。高头大马被炸得断肢横飞，比面条还软。几个鬼子没被炸死，倒被惊马活活踩成肉饼。有的直接被气浪掀上天，再落下来，只剩半截身子还在马鞍上抽搐。
黑岛森田骑术再好，此刻也像条被扔进滚水的泥鳅，东倒西歪，屎尿齐流。
“这……这他妈是八路？？”
他背后，第4旅团的旅团长平陆勇夫瘫在指挥所里，脸色比纸还白，嘴唇抖得像筛糠：“三……三轮炮击？！他们……他们哪来这么多炮弹？！刚打完一轮，怎么还有？？！”
话没说完，他身边的小参谋突然惨叫：“将军！有……有几颗没落！还在飞！朝咱们这儿来！！”
平陆勇夫猛一抬头——
天上，六颗火箭弹拖着红尾，正像死神的勾魂签，直扑他脑门！
“快撤——！！！”他嚎得比猪杀还响，转身就往车里钻。
整个旅团指挥部，连指挥官的钢盔都顾不上了，全跟丧家犬似的往后疯跑，踩翻了帐篷，撞翻了电台，连马车都甩在后头。
十公里外，炮弹炸出的气浪，还把指挥部的窗户玻璃震得跟下冰雹似的哗啦响。
没人再说话了。
羊角山，成了阎王的门牌。
鬼子们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这山，活人别进，进就别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