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到底想说啥？”丁伟问。
沈辰看了眼老李，叹了口气，把怀表的事、朱子明的异常、鬼子逼近的时辰……一件件，全摊了出来。
“什么？叛徒？！”老孔差点跳起来，“我说那小子今天怎么蔫得跟耗子似的，敢情是汉奸？！”
“怪我！”老李捶自己大腿，“带兵没带好，险些酿大祸！”
“可沈兄弟早就盯上他了。”赵刚接话，“暗地里跟了三天，他天天往村外老槐树底下塞纸条，给鬼子送的全是咱们火力配置、弹药库、后山撤退路线——全他妈透底了！”
“但你有后手？”楚云飞追问。
“有！”老李冷笑，“我按沈兄弟的法子，把明面上的哨位全换过一遍，真暗哨，全埋在鬼子想不到的地方。今晚——他们敢来，我就拿他们的脑袋，给老子贺喜！”
秀芹刚要开口，老李一把揽住她：“不怕，有沈兄弟在，鬼子来了咱照样洞房，喝他个天翻地覆！”
话音刚落，外头急促的脚步声冲进来。
“团长！朱子明……跑了！往西山口跑了！”
老李眼珠子瞪得快裂开，攥紧拳头，指节发白：“跑？他以为能跑出老子的手掌心？！他娘的，毁我名声，我要不亲手剥了他皮，我李云龙三个字倒着写！”
他猛地转向沈辰，声音沙哑：
“沈兄弟……现在，咱该咋办？”别急，照小鬼子那德行，不用咱们动刀子，他们自己就能把朱子明送上西天。再说，既然是偷袭，肯定选半夜——人困马乏，防备最松的时候。
沈辰把独立团的阵脚一调，和尚和段鹏也拉了上来，枪上膛，弹夹压满，所有人蹲在黑影里，就等那声枪响。
天一黑，赵家峪就彻底沉了。
村口，三十多个鬼子像幽灵似的贴着墙根蹲着，领头的小队长眯着眼，心里直打鼓：“这地方……咋一个放哨的都没有？”
“队长，今天是那八路团长大喜的日子，听说满村都喝酒划拳呢！那投降的土共都说了，防得跟筛子一样。”副手赶紧凑话，“后山那支队早埋好了，就等咱们一开火，他们就抄后路。再磨蹭，那些当官的就要撤了，错过这村可没这店了！”
小队长咽了口唾沫，手心全是汗。
可他也知道——上面盯那帮人盯得眼都红了。特别是那个姓朱的工程师，悬赏三十万大洋，比皇军的军饷还响。底下人全像打了鸡血，眼睛泛红，就等着立功换钞票。
“听好了！”小队长压低嗓子，“几个头儿都给我活捉！尤其是那个工程师，谁抓到，天皇亲自赏金！”
“哈伊！”
话音刚落，三十条黑影猫着腰，枪口压得低低的，悄无声息摸进村口。
一步，两步，三步……
一路连狗叫都没听见。
可走到半路，小队长猛地停住，后脊梁一阵发凉：“不对劲！今天是大喜事，村头村尾连个屁哨兵都没有？这他娘的太干净了！撤！”
他心里警铃炸响——山本大佐前头刚吃过三次亏，临走前咬着牙吼过：“宁可慢三拍，别进死胡同！”
但晚了。
“砰——砰——砰——”
前头村口忽然炸开一串火舌，埋伏的暗哨从草垛、土墙、磨盘后头全冒出来，机枪喷着红光，子弹像雨点一样泼过来！
“突突突突——！”
两边巷子也“哗”地冲出一队人影，钢盔锃亮，步枪齐平，腰上挂着弹袋，背上还裹着铁皮——那哪是普通战士？是精锐！
“八嘎！中埋伏了！快撤——！”
小队长刚嚎出声，脸侧一热，子弹直接削掉半边颧骨，血糊糊地喷了满地，连叫都叫不出来。
退路？早就被堵死了。
独立团的轻机枪横着扫，打得泥土地翻起一层土浪。不到两分钟，三十多号人躺得跟杀猪案板上的肉一样，没一个能喘气的。
与此同时，团部院子里，枪声炸得跟爆豆似的。
老李“噌”地抽出驳壳枪，眼睛都红了：“团长，我冲出去！”
沈辰慢悠悠抿了口茶，茶水温热，人也清醒了：“急什么？鬼子是冲咱们来的，跑不掉。”
赵刚坐不住了：“可村子里还有几百口子老弱啊！”
“都安置好了。”沈辰眼皮都没抬，“朱子明给的情报，早就替咱们安排了避难通道。一个人都没落下。”
“突突突——！”
院门外突然爆响，枪声密集得像爆米花，持续了一分多钟，戛然而止。
段鹏推门进来，浑身是土，嘴角却扬着：“厂长，搞定了！”
沈辰站起身，推开门。
院子里，二十多个鬼子横七竖八瘫着，血渗进泥土里，还有几个没死透的，在地上抽搐，像离了水的鱼。四周站着的，全是提前埋伏在厢房、柴堆、灶台后的突击队，人人端着枪，眼神冷得像冰。
一个满脸是血的小队长瘫在地上，抬头看沈辰，腿直打哆嗦。
他做梦都没想到，这看着普普通通的院子，墙后、窗后、屋顶上，居然藏了这么多拿枪的狼。
“你们头儿在哪？”沈辰声音不高，却像锤子砸进骨头缝里。
小队长张嘴，喉咙像卡了沙子，发不出声。
沈辰没废话，抬手，“砰！”
子弹打穿脑门，血浆溅到门槛上。
剩下的鬼子全僵了，像被掐住脖子的鸡。
“说。”沈辰盯着最后那名鬼子。
那人吓尿了，裤子湿了一片，哆嗦着喊：“大……大佐……在后山断崖……没上来……他带的预备队……等着接应……”
原来，山本一连吃了亏，早长了心眼。今晚三路并进：一路正门佯攻，一路后山突袭，他自己带着十来号人压在后山悬崖上，随时能撤能补——像条盘着的蛇，只等咬死猎物才露牙。
和尚喘着气冲进来：“厂长！村口清了！一个鬼子都没跑！”
“我去追后山那帮杂碎！”
沈辰抬手，拦住他。
“不用了。”
他望向远处黑漆漆的山坳，嘴角缓缓扯出一个笑。
“他等的是咱们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