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再加上咱们、独立团、新一团、新二团,还有晋绥军——能干下来不?”
和尚沉默了三秒,突然咧嘴:“……是有点想动家伙了。”
“哎哟,几天没打,骨头痒了是吧?”
“嘿嘿,手心发黏。”
“别急,”沈辰拍了他肩,“待会儿,有你热身的。”
“小米——卖小米嘞!自家种的,香得能齁死你——”
一声嘹亮的吆喝炸开在集市上。
沈辰耳朵一动,嘴角翘了:“和尚,瞅瞅那卖小米的。”
和尚目光一扫,眼神骤然变了:“不是普通人。”
“哪儿不对?”
“身子小,力气大。一麻袋小米,二百来斤,他单手一提,跟拎豆腐似的。走路稳得像铁桩,没半点晃。手上全是茧子——铁砂掌的底子。”
“不止。”沈辰眯眼,“他运劲儿的姿势,是内家功夫。练了至少十年。”
两人慢悠悠晃过去。
沈辰抓了把小米,捏了捏,金灿灿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老板,这小米地道啊。”
“那是!自个儿地里长的,白家祖传的种!不瞒您说,连县太爷家都点名要!”摊主笑得憨厚。
“你姓白?可你会种小米?”沈辰故意一挑眉。
“庄稼人嘛,地不认人,只认汗。”对方哈哈一拍胸脯,“您要多少?看您面善,给您抹零头!”
“我全要了。你家存多少,我都包圆。”沈辰直接掏出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钱够不够?送货上门能行不?”
“送货?”摊主一愣,“这……要不远还好说,我家老娘瘫在床上三年了,一天离不开人,我哪敢走远啊。”
“不远。”沈辰压低嗓门,“我就住大孤山——黑云寨,你没听过?”
那摊主瞬间像被雷劈了,后退两步,喉咙一滚,吞了口唾沫:“你……你真是……八路?”
黑云寨的名号,早在这片地界传疯了。土匪?早没影了,现在是八路军的山头,鬼子连炮弹都敢往山上扔,结果连根毛都没炸下来。扫荡?一靠近就绕着走,生怕撞上铁板。
这人一提黑云寨,摊主全明白了——这不是买米,是挖人。
他低下头,声音发颤:“老板……我谢谢您看得起我。可我娘……她离不开人。我也想扛枪打鬼子……可我不能走啊……”
沈辰一摆手,笑了:“你娘的事儿,早替你想着了。山上开有诊所,大夫都是从后方调来的。她发烧头疼,一喊就有人来。至于你——”
他伸手一指远处连绵的山坡:“整座山,全是咱的地。你不想扛枪?行,你就给我种小米!从东坡种到西崖,全归你管。种子我出,肥料我包,收成全是你。你当个地主,照样打鬼子。”
摊主张着嘴,半天没憋出个字。
半晌,他忽然“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您……您这是逼我当个农民团长?”沈辰一开口损段鹏,边上的和尚直接乐得拍大腿:“兄弟,咋地?让你去地里刨小米儿,还嫌掉价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段鹏急得直搓手。
“逗你玩呢!”沈辰一巴掌拍他肩上,“走,跟哥上山打鬼子!搁家守着那几袋小米儿能当饭吃?鬼子不赶走,你这小米儿明天就变鬼子的军粮了!信我,你这身子骨,保家卫国正合适!”
段鹏一听,低头抠手指头,半天憋不出句整话。
和尚脸色一沉,嗓门直接拔高:“你个怂包!人家瞧得起你才找你,你倒好,磨磨唧唧像娘们儿拉屎!你爸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没给够胆?”
沈辰挥挥手:“行了,强扭的瓜不甜,咱不强求。”
他转身就走,脚步干脆得像砍了根柴。
和尚冲段鹏翻了个白眼:“你接着卖你的糙米吧,窝里横的爷们儿!”
“等等!”段鹏忽然叫住他,“你……你这钱……”
“送你了。”沈辰头都没回。
段鹏攥着那鼓囊囊的布袋子,站在原地,眼瞅着沈辰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心里像塞了团棉絮,堵得慌。
—
沈辰和和尚拐到街对面,进了一家凉粉摊。刚坐下,一个穿旧军装的伪军晃悠过来,搓着手笑嘻嘻:“老总,要醋不?”
“要啊!不吃醋,算哪门子山西人?”
“那您要米醋?还是……陈醋?”
“老陈醋,就那一坛子黑乎乎、香得呛鼻子的!”
两人对了个眼,和尚压低嗓子:“掌柜的,老主顾了。”
那伪军嘴角一弯,悄声应道:“明白。”
原来这人早被策反了,是地下联络点的眼线。眼下根据地的情报网,已经铺得跟蛛网似的,城里城外,到处都是睁着眼的“哑巴”。
“有啥新动静?”沈辰开门见山。
“有!今儿晚上,宪兵队长平田一郎在‘鼎香楼’摆宴,全城尉官以上都得去。”
“等会儿,”沈辰皱眉,“你说啥楼?”
“鼎香楼!县城北头那老铺子,原先卖驴肉火烧的,后来改做酒楼了。日军跟皇协军天天泡那儿,老板是个胖子,姓孙,叫孙友福。还有个伙计,叫蔡水根,是那老板的亲儿子。”
沈辰心里咯噔一下。
孙友福?蔡水根?
这不是冀中地下交通站那对父子吗?!原剧情里搅翻天的是“聚仙楼”,咋这会儿跑晋省来,还换了名字?
“没事,你继续。”
“是!除了军官,还有皇协军的人。另外——明儿一早,他们要清乡扫荡,目标是大孤山,楚云飞的地盘。但鬼子没打算只打他,顺手连咱根据地也一块儿‘洗’了。”
“规模多大?”
“河源县大队全压上,还从漾泉调来了路野联队三千多人,加上第四混成旅,合计八千出头!”
沈辰眼神一凛。
河源县那点杂牌宪兵,他不怵。可路野联队——那是日军精锐,连战连捷的主力部队。加上四混旅这帮二鬼子打手,明摆着是要搞大动作。
难怪楚云飞这么着急要见面。
这根本不是单挑平田一郎那么简单。
这是一场扫荡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