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得跟墨泼似的，一声炸响却像闷雷劈开了天——二十里外都能听见，整个山坳都给震醒了。
可趴在山梁上老李，早笑得嘴都歪了，举着望远镜瞅着那冲天火光，拍大腿乐：“哈！老子的第一步，成了！”
“第一步？”
赵刚懵了，“老李，你到底在整哪一出？咱不是说好干掉据点吗？再不济也该冲物资站啊？你炸那地方，离仓库差着三里地，这不是瞎折腾？故意把鬼子惹急？”
老李眯着眼，一副老狐狸样：“你懂个屁叫‘引蛇出洞’？这一炸，你猜谁先蹦出来？”
“肯定是物资站的鬼子，那儿起码一个中队！”
“对啊，可一个中队顶啥用？”老李冷笑，“你忘了，新一团就在对面山沟里趴着呢！”
赵刚一愣：“你是说……”
“他们一出站查探，新一团立马咬上去，揍得他们满地找牙。鬼子那边一慌，就得调人来救。这时候——咱主力，突袭据点！”
“新一团？那帮人被云岭一战打残了，能行？”
“剩口气儿也能吃掉一个中队！再说，爆破班不是光炸铁轨，电线杆、供电箱，全给我炸个精光！没电，通信瘫了，增援？喊破嗓子也没用！等他们反应过来，咱们已经把万家岭切开两半，前后断了联系！后头来援的？先问问386旅答不答应！”
赵刚猛地一拍大腿：“我懂了！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加上旅长那‘三四七’替咱兜着后背，这一刀，直接劈进鬼子胸口！”
老李哼笑：“老子命都拴裤腰带上，丁伟那家伙想当主攻？先替我扛点炮火再说！”
赵刚瞪眼看他——这人平时糙得跟土坷垃似的，没想到肚子里藏了这么多弯弯绕。
“通知炮团，准备开火！给我轰得鬼子连他妈亲娘都认不出！”
“啥？炮团？”赵刚差点跳起来，“咱啥时候有炮团了？你梦里头攒的？”
老李翻了个白眼：“沈辰那小子说过，三门六三火箭筒，顶得上一个榴弹炮营。咱有三门，还不够叫个团？”
轰——！
轰轰轰——！
另一边，王根生带着一帮兄弟，沿着铁轨狂奔，身后炸药包、手榴弹跟不要钱似的往电线杆和供电箱上扔。
以前炸铁路，第二天鬼子修得比谁都快，这次可不一样——隧道塌了，铁轨断了，电杆全翻了，你修？修到明年去！
“班长！鬼子来了！”
尖锐的哨音刺破夜空，探照灯唰地扫过来，子弹嗖嗖飞。
“砰！砰！砰！”
鬼子冲得挺欢。
可就在他们头顶的山脊上，冷枪突起！
砰——砰砰砰砰！
王奎喜趴得像条蜥蜴，莫辛纳甘架在土坡上，枪口一抖，一个鬼子脑浆子就飞了。
他身前堆着三支枪，两个兄弟拼命往里压子弹，手都打哆嗦了，还是跟不上他开火的节奏。
“喜子，你这枪法，怕不是老天爷喂饭吃！”
“呸！这枪是沈厂长造的！打两百米都不飘，连发还不卡壳！老子以前用的那是人使的玩意？这叫枪！”
他咧嘴一笑，又一枪爆了冲在最前的鬼子头：“来啊！爷爷这儿管饱！”
砰！砰！砰！砰！
一连四发，前排鬼子齐刷刷倒地。他一翻身，换个位置，枪声依旧响得跟鞭炮似的。
他任务就一个——把鬼子勾出来，护住爆破队。
鬼子一被牵住，王根生他们就顺风摸到了物资站边缘。
“中队长！不好了！隧道塌了！八路在铁道那边埋伏！”
“纳尼？！”物资站里，鬼子大尉额头青筋直跳，“他们冲的就是这儿！立刻通知据点，第二中队立刻增援！”
他带人刚冲出火力圈，头顶山岭——
砰砰砰砰砰！！！
子弹像泼水一样砸下来！
新一团的机枪、步枪全开了火！五六百人压着一个中队打，鬼子连个掩体都找不着，重机枪都没带出来，活脱脱送菜。
丁伟端着歪把子猛扫，嘴里骂骂咧咧：“李云龙你个老流氓！给老子五挺歪把子就想打主攻？老子亏大了！要是有沈兄弟做的新机枪，老子直接炸平物资站！”
山风呼呼吹，枪声震耳，夜色里，万家岭正一点点，被切成两半。“打！给我往死里揍！”
这次没捞着啥好枪，但从享云龙那儿换回的子弹堆得跟小山似的，再搭上老李留下的老底子，新一团人手一把三八式，歪把子机枪摆了十几挺，连迫击炮都抬了三门出来。
机枪手压住从门口冲出来的鬼子，步枪兵盯死每一个露头的，炮手专挑物资站的碉堡和机枪巢下手，一时间枪声炸雷、炮响如炸锅，跟刚才死寂无声的据点比，简直是地狱开了门。
“撤！快撤！”中队长刚吼完，脑门就被一枪打穿，血溅三尺。
“冲！强攻！别给鬼子喘气！”
“机枪压住炮楼！注意死角！”
一个中队的鬼子转眼死得七七八八，残余的正想往后逃，一回头——物资站燃起冲天大火，迫击炮弹专挑他们刚架好的火力点打，炸得烟尘翻滚、残肢乱飞。
炮楼上的鬼子一看新一团逼近，立刻狂扫火力，子弹像泼水一样砸下来，打得山沟里土渣飞溅。
“哒哒哒哒——！”
就在这一瞬间，趴在对面山头的王奎喜扣动扳机。
砰！
一个机枪手脑浆迸裂，枪口瞬间哑了。
可不到三秒，另一人扑上来接枪，火力又狂喷起来。
王奎喜枪法是准，可他一个人，干不过整座炮楼。
这时，王根生扛起肩上那根铁管子——大伙儿都不懂为啥叫“巴祖卡”，但都说能打四百多米，专克工事。
趁着鬼子开火的空档，他手下麻利装弹，他一咬牙，猛地一按。
咻——！
后坐力直接把他掀了个跟头，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可他抬头一看——
轰！！！
火箭弹直撞机枪眼，火光炸开的瞬间，连砖带人一块儿掀飞，里面三个鬼子当场化成碎肉。
“班长！这玩意儿比手榴弹牛逼十倍啊！还能打这么远！你以后不用拼命扔了！”
“是啊，没想到你一瞄就中！可咱们就这一根，其余的都被团长拉去正面炸碉堡了，真他娘的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