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喊着“王英雄”的那人，猛地一扭头，压着嗓子冲手下骂：“说了多少遍！不管到哪儿，开口闭口都得说咱大中华的话！你是嫌命太长，想被砍了当夜壶？！这儿到处是八路的眼线，稍有不慎，你我脑袋就搬家！”
“哈衣……是！中队长阁下！”
“八嘎！谁准你这么叫？我现在是排长！”
“是……排长！”那手下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又补了一句：“这儿离八路的老窝已经不远了，咱们要是乱走，铁定迷路暴露。吃完饭，让这老头带路。记住，咱不是来砸锅烧屋的——目标就一个：沈辰！那个搞军工的八路工程师！活着逮不着，死了也要把尸首叼回来！”
“只要这人一死，八路的弹药库就得断气，炮楼、兵工厂、无线电，全得瘫痪！你待会儿找机会溜出去，回据点给山本队长报信！”
“……是！”
正如沈辰所料——这根本不是什么独立团的补给队，而是臭名昭著的“益子挺进队”！
这伙人，是桦北第一军第36师团的尖刀，领头的叫益子重雄，就是眼前这个假扮“王英雄”的排长。
他们不是孤零零几个兵，整整一个中队，四十多个精锐，全是特训出来的狠角色——能开枪、能伪装、能背《三国演义》，连方言都会五种。可这次，为了避雷达、躲监听，他们连个收音机都没带，飞机也不敢上天——八路的电波耳朵太灵，防空火力比狗鼻子还准。
他们早把自己当成了地道的中国民兵，一路摸黑潜入，昼伏夜行，翻山越岭，就为了找到沈辰，一锤子砸烂八路的命根子。
昨儿个才摸到村口，马不停蹄就盯上这儿了。
眼下第一要务：先干掉沈辰，再传信出去，把整个根据地犁成焦土。
“排长，我先去套套这老头底细，我看他说话眼神飘，肯定有猫腻。”
“去！路上碰见八路也别慌，你就当自己是李云龙手下的辎重兵——脚踩草鞋，背个破麻袋，满嘴土话，别露馅！”
“明白！”
那兵一溜烟蹿出院子，可没走多远——他脑子里早把这方圆几十里的山路刻成地图了，骑马半日就能溜出边界，找最近的据点发报——到时候，大炮一响，全村鸡飞狗跳！
“咋样？张部长啥回话？”
“他说先别动，稳住这群畜生。他带人正往这儿赶，快到了。”
“好，你快去烧饭，我出去瞅瞅。”
李老汉刚转身，一抬头——灶房门口，站着个一脸杀气的男人，正是“王英雄”。
“这……王排长，您继续吃苹果呗，灶台是婆娘们的地方，您别掺和，走走走，院外头坐，我陪您聊闲天！”
“呵，不用了。”
话音未落，“王英雄”猛地从腰后抽出一支手枪，一把薅住李老汉的领口，牙齿咬得咯咯响：“装什么哑巴？你早就看穿了，是不是？还派丫头报信？你是真想死啊？！”
“我听不懂你说啥，王排长，我老汉耳背。”
“听不懂？”男人狞笑，枪管顶上他脑门，“我叫益子重雄！大日本帝国的王牌特工！你眼前的这帮人，哪个是八路？全是穿皮子的豺狼！”
“你们……是小鬼子？！”
“放你娘的屁！少跟我这儿装孙子！”
益子重雄一脚踹翻李老汉，扑上去揪住他胸口：“我懒得跟你扯皮！八路根据地在哪儿？兵工厂在哪？沈辰住在哪个屋？给我画出来！一条路都不准错！”
“爷爷！你们这群畜生！援兵马上就到！你们敢碰我一根手指头——”
“哟西～花姑娘滴！”
“石田！这丫头赏你了。”
“谢谢长官！”
鬼子原形毕露，立马拿孙女当人质，逼问口供。
“放开她！你们这些没人性的玩意儿！我跟你们拼了！”
李老汉抓起灶膛里一根燃着的柴火，扑上去就要砸。没走三步，被益子一脚踹翻在地。
“你这老狗，还想犟？你真打算看你孙女被轮到只剩一口气？你不怕她以后连人都做不了？！说出来，我留你一条命！我们只杀工程师，不碰你们这些老实人！”
“你做梦！”李老汉吐了口血沫，吼得撕心裂肺，“没有沈厂长，我孙女早就饿死在雪地里！今天我死在这儿，也不让你摸他一根头发！”
“爷——爷……救我……”
“突突突突——！！！”
话没说完，院子外头猛地炸开一串枪响！
益子重雄惊得浑身一抖，冲出去一瞧——
张万和带着上百号人，手里端着驳壳枪，黑压压一片，像潮水般冲进院门！
连刚才溜出去报信的那个，都被五花大绑拖了回来，嘴还塞着臭袜子。
“益子君！救我——”
“废物！蠢货！一群丢尽皇军脸的烂泥！”
益子重雄瞳孔炸裂——枪口如雨，子弹嗖嗖穿透他身边的人。不到十秒，二十多个手下倒得满地是血。
情报没送出去……完了。
但他早留了后手。
“都给我放下枪！敢冒充八路？找死是吧？不蹲下抱头的，当场爆头！”
“蹲下！扔枪！”
“哈哈哈——嘎哈！哈——”
枪声停了，死寂压下来。
益子重雄忽然咧嘴笑了，嘴角挂着血，眼神却亮得吓人。
他悄悄摸向后腰——那里，藏着一颗手雷。益子重雄冷笑一声，没废话，直接撩开衣摆——里头绑满了黑黢黢的炸药包，电线像蜈蚣腿一样乱缠。
“操！真敢玩命！”
“别冲动！”
张万和拦住旁边要开枪的战士，可没人退半步，个个眼睛冒火，手里的枪攥得死紧。
“沈辰呢？叫他出来！”益子重雄嗓音像刀刮铁皮，“他死，你们活。他不死，咱们一起上天——这玩意儿一炸，连地皮都能掀三尺！”
他狞笑：“两条路，选一个。”
“哈哈哈！”有人笑得前仰后合，“沈辰？你当他还在这儿蹲着等你拜年？”
话音刚落，灶房里“哐当”一声巨响，门板被撞飞，李老汉提着菜刀冲出来，满手是油，眼珠子瞪得滚圆——
“去你妈的鬼子！”
一刀劈下，正中后颈。益子重雄身子一晃，喉咙里“嗬嗬”两声，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一歪，刀又来了！
“八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