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老总又摸出一支黑亮的钢笔，“还有这个，我天天签字用的。他俩，一并给他。”
屋里瞬间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参谋长和几个干事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这两样东西，别说值多少钱，根本是身份的象征！一个是老上级送的，一个是总司令亲笔批文件用的！全军上下，谁敢想自己有天能摸一下？
可现在，全给了一个厂长。
“老总，这……沈厂长他真不是为了图这……”张万和声音有点抖。
“甭说了。”老总板着脸，可嘴角还在抖，“他要是不收，我就真生气了。我这辈子没亏待过谁，他干的事，够得上封侯拜相，我拿得出手的，就这些。”
可他心里直犯嘀咕：完了，我压箱底的宝贝都掏空了，下回他再立功，我拿啥赏？升官？他都管兵工厂、管通讯、管后勤了，还能升成啥？当总参谋长？
参谋长在一旁憋着笑，心想：老总这回真被拿捏住了。
这时，张万和一咬牙，脱口而出：
“老总，我这次来，是想请个辞。”
“啥？”老总一愣。
“我想让沈辰当后勤部长，我给他当副手。真不是谦虚——他干的事，比我这当了二十年部长的都强。战士们现在提他，比提我都亲。”
屋里一片死寂。
连窗外的鸟都不敢叫了。
老总和参谋长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老张，你别犯糊涂。”参谋长拍他肩膀，“你是老骨头，是咱队伍的根。不是谁本事大就该坐哪个位子。咱不是军阀衙门，讲的是情分，是功劳，更是人心。”
老总点头：“沈辰是块金子，但金子不等于能当秤砣。你位置不能动。至于他——我会安排。”
等张万和走了，参谋长才压低声音：“老总，您心里有谱了吧？真打算让他当副部长？”
老总揉着太阳穴，叹气：“不让他当，他干的事谁来扛？让他当，又怕他累垮了。副部长……已经是极限了。总不能真给他封个‘后勤大总管’吧？”
他踱到屋门口，又嘀咕：“这小子，简直就是个会走路的兵工厂……”
突然，他猛一拍大腿：
“行了！武器齐了！你赶紧传令，让李云龙那莽夫立刻打万家岭！晚一天，老子拿他祭旗！”“老李，这回咱真要起飞了！”
“哈哈哈！沈兄弟够意思啊！一出手就是这么大手笔，老子打这么多年的仗，头一回这么有钱！”
独立团驻地。
老李和孔捷蹲在那堆新到的家伙事儿跟前，乐得眼睛都眯成缝了。
这几天兵工厂没闲着，弹药堆得跟小山似的，63火箭筒又整出两门，十挺KPM机枪也拉过来了。
连火箭筒上那轮胎，都是别的团偷偷送来的——要不是缺点稀罕材料，能再造三门！
老李嘴都咧到后脑勺了，笑得像偷了油的耗子。
“报告团长！总部急电！老总放话了：再不动手打万家岭，这批装备就给别的团，让他们去捡便宜！”
传令兵一喊，老李立马炸毛：“谁说老子不打？！今晚就开干！全团立马集合，开拔万家岭！新一团那边也盯紧点，丁伟那小子要是敢磨洋工，老子把之前借他的枪全扒回来，一颗螺丝都不给他剩！”
“是！”
老李心里清楚，光靠独立团打万家岭，心里没底。
他好歹分了点武器给新一团——可都是从万家镇缴获的破烂货，沈辰那头造的好东西，他一颗子弹都舍不得往外拿！
作战命令一发，孙德胜立刻风风火火冲过来：
“团长！骑兵连为啥不许上？这不公道！”
“不行！”老李一瞪眼，“你们全连都是我的心头肉，你小子还是老子拿五挺机关枪跟老丁换来的！你要是交代了，我下半辈子都睡不着觉！”
“不就几挺歪把子嘛……”孙德胜小声嘀咕。
“你再说一遍？！”
“没、没什么！我请求参战！”
“你再敢啰嗦，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抽你？”
话到这儿，老李突然一拍脑门——等等，他还有大半个骑兵营搁根据地没动呢！
眼前这个骑兵连，还是他前两天才打电话要回来的。
原本要的是一个营，结果只来了一个连。
他问咋回事，根据地那边说：“沈厂长最近忙生产，借了咱的马用两天。”
看在沈辰的面子上，老李忍了。
可两天都过去了，人呢？马呢？
他一把拽住一个运物资的战士：“小哥！我托你们那儿养的那支骑兵营，沈厂长前两天说要还我，咋到现在连马影儿都没见着？！”
战士一脸懵：“骑兵营？啥骑兵营？我没听说过。”
老李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你放屁！那三四百匹军马，你没见过？！快说！马去哪儿了？！”
战士耸耸肩：“咱们厂长早还你了啊，你这人咋还翻旧账呢？”
“还了？！还了个连！老子数得清！”
“哎哟，你这人真磨叽，几百匹马而已，厂长还能贪了？你这格局，小得跟针眼似的。”
说完，人推着空车就走，连个正眼都没给。
老李当场呆住，嘴巴张了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团长！我的事还没说完呢！”
孙德胜又凑上来：“炊事班那帮做饭的都来借马刀了，还说‘你们骑兵连不上前线，占着茅坑不拉屎’！我这刀还是沈厂长专门给我打的！凭什么借？！”
“滚犊子！老子正烦着呢！”老李吼得青筋直跳，“马本来就少，你他娘的还在这添乱，再吵信不信我真揍你？！”
“那……那我们不骑马了行不行？！我们当步兵！”
孙德胜也急了：“你不让上，我就去找赵政委！他能给我做主！”
话音刚落，赵刚从营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本地图册。
“老李，你这话听着耳熟啊。”赵刚慢悠悠道，“我咋也被通知留后方呢？我这政委不配上战场？”
老李一愣——好家伙，这俩人早串通好了！
他立马换上笑脸：“哎哟赵政委，您是文化人，是大知识分子，战场那是血糊糊的地方，我咋能让你上去？我这不是心疼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