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鬼子人太多，挤得像沙丁鱼罐头，指挥官宫野眼看顶不住了，大吼：“撤！集中火力，给我冲出一条路！”
话没说完——
砰！
一发子弹从远处钻进他眉心，脑浆子溅到旁边传令兵脸上。
周围鬼子全傻了，连抬枪都忘了。还没缓过神，又是两声闷响——两个中队长应声倒地。
三声、五声、七声……冷枪不带停的，专挑戴肩章的打。
“狙击手！是八路狙击手！”
“参谋长死了！撤！快撤！！”
“纳尼？！”
第4旅团指挥部，平陆勇夫听到消息，手里的指挥刀“哐当”掉地上。
他进中国三年，死得最大的军官是坂田信哲——一个大佐。可现在，死的居然是个少将！还是桦北方面军的参谋长！
“旅团长！八路冲上来了！我们顶不住了！参谋长死前下了撤退令，再不走……连骨头都剩不下！”
报信的鬼子浑身是血，嗓子都劈了。这儿是包围圈最薄的点，羊角山那一仗早把他们打残了，再拖五分钟，就得全变成地里肥。
“撤！立刻跟另外两个旅团汇合，集中兵力突围！”
平陆勇夫哪还敢恋战？参谋长都凉了，他这条命再硬，也硬不过上级的军令。
另一边，第9旅团和第16旅团的头头们也慌了，不约而同下令收拢部队，朝中心靠拢。
十分钟，三个旅团挤成一团，满打满算剩下一万多号人。炮全炸没了，枪也没几挺能响的。
可他们还有命——拼了！发起“猪突冲锋”，专冲兵力最弱的独立团两个营。
十倍的差距，半小时血战，终于撕开一道口子，鬼子像潮水般涌了出去。
“老李！穷寇莫追！”
“孔二愣子！你他妈吃干饭的？就这帮残兵你还敢放他们走？！”
老李追上来就是一顿臭骂，骂着骂着，突然瞥见孔捷大腿上血哗哗往外冒。
“你他娘的怎么中枪了？！”
“滚开！让个毛头小子偷袭了一下，但别追了！任务完成了！再追，咱自己都得赔里头！”
“老李，旅长命令了，能吃多少吃多少，别硬撑！”赵刚也凑上来，“咱本就是拿鸡蛋碰石头，现在能撑住不垮，就是赢！”
“你懂个屁！”老李眼珠子都红了，“我不是舍不得放走鬼子，我是不能让他们从咱独立团这儿溜走！那是耻辱！”
“我知道！”孔捷咬着牙，“可咱这儿人最少，火力最弱，不是不想拦，是拦不住啊！”
老李一嗓子卡在喉咙里，眼瞅着鬼子远去，再追也追不上。他一屁股蹲地上，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这时，王奎喜一路小跑冲过来，喘得像拉风箱：
“团长！我……我好像干掉个大官！你看！”
身后两个战士抬着一具尸体，黑乎乎的军装上满是泥血。
那张脸，正是宫野。
原来那几枪，全是王奎喜打的。他一眼就认出这人肩章亮得刺眼，比一般少将还唬人。
赵刚蹲下来，摸了摸宫野眉心的弹孔，伸手从他口袋里翻出个证件，一看，当场愣住。
“老李……咱真立大功了！”
“啥？”
“这不光是少将……这是整个桦北方面军的参谋长啊！”“啥？这么大的玩意儿？！”
王奎喜愣住了，老李也差点把烟袋锅子掉地上。
“哈哈！咱这回可真是捅了马蜂窝！好小子，回去老子请你喝两斤地瓜烧，管够！”
刚才还气得脸发青的老李，现在笑得连眼睛都挤没了。这玩意儿要是真成了，那可比打下十个小队还值钱——一个旅团的分量，怕是都压不住！
“你刚说啥？地瓜烧？”
王奎喜小声嘀咕：“团长，地瓜烧就算了吧……以后能多给我分点子弹不？”
“一百发还不够你糟践？”
“够啥啊！最少再来两百发！你瞅瞅人家机枪手，一梭子几十发，哗啦啦跟下暴雨似的，我这连个响儿都打不响，还咋立功？”
“哈哈哈！成！你要多少，老子给你多少！子弹管够！”
“王旅长到——！”
“旅长好！”
不一会儿，一伙人围了上来。为首的是个方脸浓眉的中年汉子，脸上刻着风霜，眼神却透着亲和，正是385旅的王旅长。身后跟着丁伟、程瞎子，还有徐团长，一个个满脸堆笑。
王旅长拍着老李肩膀：“老李啊，这次干得漂亮！听说宰了个鬼子大官？”
“对对对！桦北方面军参谋长！脑袋都让咱轰成烂西瓜了！”
“啧啧，老李，你这运气，怕是连老天爷都偏心啊！”丁伟直咂嘴。
可程瞎子站在那儿，眼都不抬，手里摆弄着步枪，像没听见一样。
老李斜眼一瞥，贱兮兮地凑过去：“程瞎子，你瞅瞅，这仗是不是我主攻打得最带劲？”
程瞎子冷哼一声：“就凭你那点新到的装备，吹什么牛？”
“行了行了！”王旅长赶紧打圆场，“老李，咱们得赶紧走！指挥部现在空着，鬼子要真趁虚而入，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眼看老李又要伸手去搂程瞎子脖子，王旅长连忙接话：“我已经和老陈商量好了，各部留一个营打扫战场、看守阵地，主力马上撤离，别在这儿磨叽！”
老李瞪了程瞎子一眼，咬牙道：“看在旅长面子上，老子今天不跟你掰扯。可你要再敢嚼沈兄弟的舌根，老子让你跪着喊我亲爹！”
说完，他一挥手：“留一个营清理战场，其余人——立刻开拔！”
虽然击退了鬼子主力，可兵工厂的位置现在等于在敌人眼皮底下亮了灯。两个旅长心里都没底，各自抽了三分之一的兵力留在这儿盯着，生怕鬼子卷土重来。
但更关键的是指挥部的安全。鬼子要是发现咱这边兵力空虚，说不定直接端老窝。大部队说走就走，马不停蹄。
可就在老李刚跨上骡子，王承柱一路小跑冲过来，差点扑他怀里：
“团长！团长！有人要拖咱的炮走！”
“什么？！谁？！哪个王八蛋敢动老子的命根子？！”
老李瞬间炸了。火箭炮、高射炮，那是他拿命换来的宝贝！战利品全丢他都不心疼，唯独这几十门炮，是他夜里做梦都抱在怀里睡的！沈辰亲口说，这些炮，归独立团了！
“是我下的命令。”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