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不是外人，是总部派来的——以前是通讯班的老王，沈辰在总部开碰头会那回，俩人还打过照面。
后来听说沈辰要整无线电监测车，加上他电讯科长的头衔，上面直接一纸调令，把他从总部“押”了过来，往后就扎根在电讯科了。
这车项目，老王还是组长，专管通信那一摊子事儿，厂里头没人比他更懂信号怎么传、咋个不丢。
可沈辰瞥了眼那杆枪，嘴角一抽：“老王，这车的铁皮儿，是你跟着一块儿焊的吧？”
“对对对！我连螺丝都亲自拧过三遍，没偷过半点懒！”
老王拍着胸脯，一脸自豪。
“我不是说这个，”沈辰指了指枪，“你说这装甲板，能不能扛住它这一枪？”
老王一愣，嘴巴张了张，硬是没立刻接上话。
换成老套筒、汉阳造，甚至鬼子的三八大盖，他早拍着大腿说“肯定没事”了——可问题是，这枪是眼前这位爷亲手搞出来的，这钢板，也是他盯着一锤一锤敲出来的。
枪能打穿钢板，钢板能挡枪，这不等于自己跟自己较劲嘛？
老王心里嘀咕：这俩玩意儿，到底谁更硬？
“既然你觉着能挡，那就不用试了。”
沈辰一摆手，“去，搬台咱们自己造的机枪来。”
老王一愣：“啊？直接上机枪？这……会不会太狠了？”
虽然设计图上写了这车得扛住轻武器，连小口径炮弹都得顶住，但那机枪的火力，他可是亲眼见过的——一梭子下去，水泥墙都得裂口子，跟切豆腐似的。
“别废话，快去。”沈辰头也不回，一把拉开驾驶座门，钻了进去，“我先开一圈，你待会儿站那儿，给我往车上扫，打完一个弹鼓。”
引擎轰的一声点着，车屁股一撅，往前滑了出去。
这车原先是辆94卡车，改得面目全非——前脸全换成了薄碳钢壳子，挡风玻璃不是普通玻璃，是掺了聚碳酸酯的防弹玻璃。
可咱家没那么牛的生产线，做出来的玻璃厚得吓人，足足七厘米，沉得跟门板似的。
再加上车身到处是钢，整辆车比原来重了一吨多。
可发动机呢？还是老样子，老牛拉破车，一点没升级。
沈辰一踩油门，起步慢得像刚睡醒的老头——屁股沉、前轮打滑、油门踩到底还像在泥里拔腿。
他苦笑：这哪是车，分明是拖拉机扛了铁皮袄。
但等到车速提起来，他眼睛猛地一亮！
中后段居然稳稳有劲！转速一上去，油门再深，它居然跟上了节奏，转弯不飘，车身稳得像根钉子，跑起来还带风。
一圈跑完，仪表指针飙到六十五公里！
这速度，别说日本那边的轻型战车，连欧美那些二线装甲车都未必比得上！
关键是，这还是个“改装二手货”，底盘还带着卡车的骨头，却跑出这等机动性，连他自己都差点信了。
车一停，满场尘土飞扬。
围观的工人全都看傻了，有人张着嘴，有人揉眼睛，连工兵队的老兵都忍不住拍大腿：“我的个乖乖，这铁疙瘩居然跑得比马还快！”
老王抱着一挺PKM，满头大汗地跑过来，脸色发青：“厂长……还是你来吧，我怕我手抖，打偏了打中轮胎，那可就完了。”
沈辰白了他一眼：“你当这轮胎还是老毛驴拉的木轮子？那是我掺了钢丝、加了特种橡胶，侧壁厚三厘米，气门嘴都是钨钢的！你拿子弹往它身上砸，它都嫌你没劲儿！”
老王还是犹豫，眼神里透着“我是不是今天要死在这儿了”的恐惧。
沈辰叹口气，一把把机枪抢过来，径直往四百米外一站。
没等老王喊“注意安全”，他直接搂火！
突突突突突——！
枪口火舌狂喷，弹壳像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往地上跳，弹鼓一分钟不到就空了。
老王连滚带爬冲到车边，扒着铁皮瞧——装甲板上密密麻麻全是弹坑，但全都是浅浅的小凹痕，比芝麻粒还小，连油漆都没刮掉多少。
他一屁股瘫地上，声音都颤了：“厂长！真…真扛住了！跟铁壁似的！”
沈辰没答话。
他转身，又让人搬来两个弹鼓。
老王魂都快吓飞了：“你…你别……”
沈辰提着机枪，一步一步，往车前逼近。
三百五十米——扫！
三百米——再扫！
两百五十米——三扫！
最后，他直接站着，离车不到两百米，一口气把四个弹鼓全打光！
突突突——突突突突——轰！
枪声震得人耳膜嗡嗡响，硝烟漫天。
所有人瞪着眼，连呼吸都不敢大。
老王抹了把脸上的汗，壮着胆子凑近车侧——
他愣住了。
没有洞。
没有裂。
没有凹陷得更深。
连焊缝、连接处、装甲板交界的地方，全他妈纹丝不动！
连他以为最脆弱的“边角料”都没破！整辆车，像一头挨了千刀万剐，依旧挺立的铁甲巨兽！
他咽了口唾沫，嗓子干得像被火烧过：“厂长……这车……是钢铁仙人炼的吧？”真没想到，这车身上密密麻麻全是弹坑，坑坑洼洼像被老鼠啃过，可居然没一个是打穿的！
有的弹坑大得跟成人拇指肚差不多，子弹卡在里面，连个尾翼都露不出来，跟镶了颗铁钉似的，纹丝不动。
老王正愣着，忽然听见“嘶——”一声，像漏气的皮球。他低头一瞅，好家伙，沈辰居然对着轮胎又开了一梭子！
轮胎被戳了个洞，气儿正往外冒，可那声音轻得跟蚊子打呼噜似的，不贴耳朵根本听不见。气儿泄得慢，慢到你怀疑它是不是没破。
“还行，有备胎不？”
老王还没回神，沈辰已经凑过来了，瞅了眼车身，点头：“没事儿，这壳子扛得住。”
这话真不是吹。近距离挨上一堆步枪、冲锋枪的弹子，跟挠痒痒一样。连炮弹炸开的破片，十有八九也啃不动。当然，要是炮弹直接怼上来，那肯定完蛋——但谁会傻到拿炮轰侦察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