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客气了。”沈辰摆手。
“别推！”刘师长板着脸接话，“你谦虚归谦虚，但奖罚这事，咱不能含糊。你立功，我们记着；程瞎子擅攻冒进，差点把队伍搭进去，已经记了过，降一级处分，板子也打到位了。”
沈辰点头。
刘师长继续道：“羊角山我们留了人盯着，但情报来了——小鬼子换将了。原指挥官多田骏滚蛋，新来的叫冈村宁次。”
空气瞬间冷了半拍。
沈辰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这家伙一来，就是大扫荡的信号！
他太清楚了——这老鬼子上任没几天，清乡、抢粮、烧村子，三光政策玩得比谁都溜。烧光、杀光、抢光，牲口都不放过，满山遍野都是焦土和哭声。
“放心，我们不会大意。”刘师长沉声道，“驻守部队仍在，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增援。但你们这边，也别硬扛。前线更需要你们的子弹和步枪。”
沈辰咬了咬牙，郑重道：“我明白。兵工厂现在能自保，不用留太多兵守着。你们放心去打，我这儿——生产一天都不停！枪管子烧红了，我们换着来，天亮前照样出货！”
“好！”老总眼睛一亮，“接下来这事儿，更劲爆。”
参谋长压低嗓音：“你之前交的那个大破袭方案，我们全组讨论过了——可行！现在已经在拟细节，准备开干。”
沈辰没说话。他心里清楚，那不是他的主意。不过是把历史上那场百团大战的剧本，提前抖给了老总。
本质上，还是万家岭的升级版：炸铁路、拔据点、断补给，规模拉满，参战部队前所未有的多。
“但有个事，我得提醒一句。”沈辰语气突然沉了，“打成这样，小鬼子绝对疯。”
“对。”老总点头，“他们三个旅团刚在根据地吃过大亏，元气没缓过来。这时候再被捅一刀，肯定要扑上来咬人。”
“可这正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老总目光灼灼，“上面也点头了。不光是咱们，整个华北、甚至全国的战略布局，都等着这步棋。这不光是抢地盘——是打掉鬼子的气焰，让老百姓知道，我们不是在躲，是在反击！”
沈辰笑了笑：“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就是随口提了句。”
“别装！”老总一瞪眼，“你窝在这山沟沟里，手里的地图比司令部的还细！能掐出鬼子的调度，看透他们的动向——这不是运气，是真有脑子！”
他一把抓住沈辰胳膊，压得他一晃：“你小子，是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啊！”
沈辰脸都红了：“哪儿啊……这真不敢当。”
“行了！”老总哈哈一笑，“别谦虚了！既然要打大仗，那你的兵工厂——现在就得开足马力！这么多团要枪、要弹、要炸药，你那条生产线，明天太阳升起前，必须给我转成两班倒！听见没？”
沈辰用力点头：“明白！不等天亮，第一批子弹，已经上轨道了。”“是啊，这么一来，你肩上的担子可真不轻。”
老总话锋一转，嗓音沉了下来：“这段时间我天天琢磨这事。光靠晋东南这一块地儿撑着，真不行。咱们队伍这么大，作战团一堆，兵工厂拼了老命地干，可零件还是供不上，就跟往漏底儿的桶里倒水——啥用没有。”
沈辰点头：“老总，这话我早想跟您说了，只是一直没合适的机会。现在明摆着，一个根据地养不起整个队伍。积少成多，咱不能光靠一棵树吊着。得再搞几个新点，哪儿都行，只要能安下兵工厂，分散风险。鬼子要是扑过来，咱不至于一锅端。”
老总和参谋长对视一眼，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参谋长轻咳一声，压着笑说：“小沈，你这脑子，果然没让我们失望。这正好，咱第三件事，就跟你有关——组织决定，让你单独出去，自己扎营、自立门户，建一个新的根据地，顺便，把兵工厂也挪过去。”
沈辰一愣：“啥？让我单干？”
“不是让你一人扛锄头挖地。”老总摆摆手，“你带人去，人员你挑，装备你调，后勤你管，军工、弹药、粮食、医疗，全归你一手抓。总部给你开绿灯，要人给人，要炮给炮，缺啥开口。”
“可……我原本是想支援其他兄弟单位……”
“别的地儿？不行。”老总摇头，“要么太小，连像样的铁匠炉都没有；要么早被鬼子啃光了，去了就是送死。唯独你，有这本事，有这眼光，也敢啃硬骨头。这不是让你去受苦，是让你去开疆拓土。”
沈辰没急着接话，脑子像拉风箱似的转着。老总这话的意思他懂——不是分家，是创业。不是李云龙那种“我带俩兵去抢村口豆腐摊”，是真刀真枪打下一片地，自成一体，独立运作。
他低头想了会儿，突然起身：“我有地方了！”
“啊？”参谋长一愣，“你刚不是还在发愣？”
“我去找了张地图！”沈辰三步并两步冲回屋，一把把地图摊在桌上，手指重重戳在一个点上：“就这儿——大孤山！”
众人凑过来，眼睛一齐盯着那个小黑点。
“大孤山？”参谋长皱眉，“不是那个……山匪盘踞的地方？”
“对！”沈辰眼神发亮，“你们看，它卡在晋省正中间，背靠大山，前头就是大孤镇，一马平川的，鬼子打过来，老远就能看见。山腰上有个黑云寨，地势高、易守难攻，一条路通山下，三条道进山里，跑都跑得干净。飞机来了？找不着影子。鬼子上山？得用炮轰，还得搭上几百条命。”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来：“原剧里和尚就是死在那儿，二当家山猫子一枪打的。可为啥这群土匪能赖着不走？国军打不过，鬼子懒得费劲，咱们也没空管——因为这地方，压根不好啃！”
老总摸着下巴：“可那不是土匪窝么？你去，不怕被围？”
“土匪？”沈辰一笑，“就那几十号人，扛着老火绳枪，连个像样的电台都没有，还指望跟咱们较劲？咱要是真去，第一件事，不是打，是谈。谈不拢？那就动手，一锅端。收编他们，改个名，成咱们的侦察连，顺手还能帮咱们探路。您说，这比派个小分队去打游击强不强？”
屋子里静了几秒。
参谋长第一个拍腿：“我操，还真有道理！这地儿要是拿下来，将来我们大反攻，后勤线直通这，省下多少运输费？粮食弹药堆在山上，鬼子炸都炸不着！”
刘师长也忍不住点头：“这小子，嘴上说不想走，脑子早就飞到大孤山了！”
老总盯着地图，眼神慢慢从疑虑转成锐利。他轻轻一叹：“可这地儿……真是三不管的野地，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
“那正好。”沈辰咧嘴，“越没人管，咱越容易扎根。咱们不是来抢地盘的，是来当爹的——给这荒山野岭，生个新命。”
老总终于笑了，不是那种官样笑，是发自内心的、带着血性的笑。
“行。”他一巴掌拍在桌上，“你挑人，挑枪，挑炮。三天后出发。这事儿，你说了算。”
沈辰挺直了背，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