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筱兰前脚一走,后脚司筱竹就跟了上去,她虽说心思不如姐姐,可也能看出今天楚家人的意思,原本从下人们的嘴里得知,姐姐嫁进楚家,那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实,现如今没了机会,她倒是要看看姐姐还有什么招数。
可她不待跟出园子,就被赵姨娘给拦了下来:“你姐姐有要事要做,你跟去做什么?”
司筱竹眼睛一横,鼻子里哼了一声:“要事?我看是勾引男人的好事罢,姨娘给姐姐出了什么好主意?能不能保证姐姐一步登天?”
“你给我住口!这样的话也是你一个姑娘家可以说出口的!”赵姨娘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小女儿,她虽说去了大夫人的名下,可人后从未叫过她姨娘二字,现如今这是怎么了?
徐婉当家的时候,赵姨娘先一步生下孩子,便借口徐婉没有生养过,没将孩子放在嫡母的身边将养,而是自己一手带到大。
司筱竹和司筱兰姐妹俩对于赵姨娘也是有着母女之情的,今日司筱竹是心里气的狠了,这才处处拿话刺赵姨娘。
这会看着赵姨娘将下人都谴了下去,才噘着嘴委屈道:“姐姐样样都好,日后自是不愁婚嫁,母亲不为我考虑,却还为着姐姐处处筹谋,楚家那样的高门大户,若是女儿能嫁进去,我以后难道不会孝敬母亲吗?我还总想着若是等我以后嫁了,就立刻接母亲出去享福,再不留在这受下人的气。”
一番话倒是哄得赵姨娘泪盈于睫,她拉住司筱竹的手,低声道:“你们都是我的女儿,我如何会不上心,只是楚家那样的人家,婆婆,太婆婆有那个是好相与的,你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那里适合进那样的人家啊!”
还有赵姨娘没说出来的,太后让司家姑娘嫁进楚家的目的,哪里是仅仅当个媳妇这么简单的,虽说是让楚家在两个姑娘里面挑,可也不过是将话说的好听些,实则早就确定了是大姑娘的。
不过想到那个名单,赵姨娘嘴角延出一抹笑:“我知道你心里最是孝顺,又怎么会不替你打点着,这京中那样多的人家,难不成就只有楚家一个好人家?”
“楚大人那样的芝兰玉树,还有谁家儿郎能与他比得?”司筱竹显然不信。
赵姨娘伸手捏了下她的胳膊,假意怒道:“没羞没臊的,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
她又白了她一眼,继续道:“老太婆有个好姐妹,就是薛家的那个老婆子,你有映像吧,她的一个孙儿如今也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了,虽说现在还无功名在身,可他那样的人家,即便是不去科考,以后怎么着也会有个官做的。”
“那有个什么意思,楚大人当年可是大禹年纪最小的状元郎呢,您从小到大都是紧着好的给姐姐,如今连婚事也是。您别打量我不知道楚家现下根本没那个意思,你能给姐姐出主意,怎么不见给我出主意?”司筱竹对这薛家的事一点也不感兴趣。
赵姨娘急了,敢情说了半天是白说了,“你倒是看不上薛家的人,你不知道那可是老太婆专门留给三姑娘的,原本也是落不到你头上去!”
司筱竹有一瞬间的不高兴,可这也不过是不高兴老太婆的偏心而已,很快她便无所谓道:“反正我要嫁去楚家,这样好的亲事就给了司清芜那个小丫头片子吧!”
赵姨娘冷笑起来,也顾不上维系母女之情了,“你想嫁,你觉得楚家就愿意娶吗?你姐姐尚且能凭着一张脸努力争一回,你能凭着什么?”
司筱竹这一下子像是被老鼠踩着了尾巴,还是被亲娘踩的,立时尖叫了一声:“好好好,原来我的亲娘也这么对我不屑,你们给我看好吧,我就是做妾,我也要嫁去楚家,我……”
这一句话让赵姨娘浑身发抖,牙齿咬的是恪恪发颤,她指着司筱竹半晌才抽气般说出来:“我给人做小,整日里做小伏低委曲求全的过日子,你不是看不见,你居然,居然要去给人做妾?我当初还不如一枕头捂死你,也好过养大了去给人做妾!”
司筱竹咬着唇,她也不过是话赶话说到那儿了,这么多年她心里知道自己没姐姐长得漂亮,就因为此父亲待她和姐姐从未一碗水端平过,她本以为母亲是不同的,可没想到今日却听见这一番话,心里急了,这才说话没过脑子。
赵姨娘深呼吸了两次,等缓过情绪后,才压低了声音道:“薛家是一个好门第,你姐姐若是能顺顺当当嫁出去,你以为太后和大夫人还会对你的婚事上心?没了这些仰仗,你想进薛家的门第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愿不愿意攀上这一门好亲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这会说不定两人已经在老太婆那里相看上了,你去还是不去,我也只能说到这了。”说完赵姨娘一甩帕子独自往外面走了,司筱竹愣在原地半晌才抽回神,她又转了身子朝着司筱兰离开的方向看了半天。
那样窗外明月一般的人儿,原本就是她奢望,她知道的,只不过是不甘心而已。
她就这么呆呆站着,直到丫环水杏过来唤她:“二姑娘,咱们还跟大小姐吗?”
“哪里还能跟得上,”司筱竹苦笑一声,转过身往老太君的院子那边走去,“今儿客多,我们还是去看看祖母那里有没有要帮忙的吧。”
老太君正和薛家的老太太在正厅里说话,她们借口两个老人家受不得热闹,其他人便移去了花厅那边,除了薛家的小子随着祖母来给老太君请安,便也没有其他人过来打扰了。
司清芜躲在屏风后面看,这人年纪比她大个两三岁,穿一身月白的长衫,除了发髻上一根沁透水润的玉簪,再没了其他装饰。
实在是太素了些,不大像是兵部尚书家的孩子,倒像是哪个道观出来的仙人了,司清芜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她抬头去看露珠,见露珠摇了摇头,便也耐着性子继续躲在屏风后面。
等老太君和薛家老太太闲谈了半晌后,才将司清芜唤出来,让她给薛家的老太太见礼:“这是我多年的老姐妹了,我们在闺中时就要好。那是他们家最小的一个孩子。”
“见过太夫人,见过薛公子。”司清芜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刚直起身子,就被薛家老太太拉了过去,左瞧右瞧好好的看了遍。
“这丫头看着就招人喜欢,不像我们家子亦,成天的惹我生气。”薛家老太太乐呵呵的夸道。
“小子哪里能和姑娘家一般,可不就得皮一点才行,要是真像姑娘家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可就该着急了。”老太君笑着接话,随后又道,“我们两个老的在这说话,他们也无聊不是,让丫环小厮陪着他两出去玩去。”
话音刚落,就见司筱竹带着丫环笑盈盈的走了进来,待福了福身子后,笑着道:“三妹妹刚回来对府里也不熟悉,祖母让他们两个出去玩,别回头迷了路才好,还是我带他们一起逛逛吧。”
说着又给薛家太夫人福了福身子:“见过太夫人了,太夫人气色真好,我记着前几年您过来吃酒,就是这个样子,这么多年一点没变。”
“呦,是二姑娘啊,你这个巧嘴也不知是随了谁了。” 薛家老太太点着她笑了下。
司清芜低头扯了下嘴角,她原本以为这司筱竹是个没心没肺的主,没想到在夸奖人上面倒是有一手,这么一比她还真是老实的过了头。
老太君心中不悦,面上却没什么表情,挥手道:“既是如此,你便陪着他们去逛逛,宴席马上也要开始了,逛一会便去席上去吧,多带点丫环小厮使唤,别怠慢了人。”
司筱竹得意的看了一眼司清芜,她比不得她姐姐,难道还比不上这个没长开的豆芽菜,心里哼笑了一下,转头又去跟薛家的说话。
“薛家哥哥,我们太师府的锦鲤最是好看,还是圣上赏的呢,我带你去看看。”说着就招呼人跟上,竟是把司清芜给落在了后面。
司清芜跟在后面慢腾腾的往前挪,也不想上赶着说话,露珠扶着她气得不轻:“这二姑娘还真是不要脸面,恨不得贴到人家身上去。”
“祖母让这么多丫环小厮跟着,那里会让她逾越了。”司清芜却在想些别的,难不成楚家没了心思,她们这是要换人打算了?
露珠哼了一声,过了会又跟司清芜咬耳朵:“姑娘你有没有发现,这个薛家公子似乎脸上擦了脂粉,身上还有花露的味道。”
司清芜原先整日里和药草打交道,还曾被舅舅要求闻味识药,对于味道最是敏感,如何不知道那薛子亦的身上有脂粉和花露的味道,还是用栀子调的料,虽说用青竹中和了些味道,可还是甜腻的厉害。
大禹男子爱美者有之,夏日里用花露遮盖体味的也不少,可用这种味道的薛子亦怕是大禹第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