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黎明结束了“顿悟入定”，缓缓坐下。长时间不眨眼，让眼神看起来略微迷茫。
看见黎明“已然顿悟”，竺法护等人也结束了佛音加持。
黎明又问竺法护：“大师来时，言去岁秋九壬辰，于寺中观北方诸天有光华耀世，此话何意？人目力之所及，不过数里，然洛阳离故安千里之遥，大师何以观之？”
“阿弥陀佛！”竺法护说道：“非凡夫目力所及也，实乃心有所感，感之所视也。去岁秋九壬辰日，老僧正于寺中讲经授佛，忽感北地幽州之境灵气涌动，更引老僧灵识呼应。老僧观北方诸天，有金光间白浮于空，乃菩提自性之兆，故有此行。”
“何谓灵气涌动？如何感应？”黎明按住心中惊讶，眼神依然茫然的问。
“阿弥陀佛！”竺法护缓缓说道：“即心即佛，即如灵魂，一切众生，本具妙心，只因迷假，不能证得，舍物得心，唯佛能得。佛言：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世间万物，皆有佛性，皆受六道轮回之因果。”
看见黎明缓缓点头，竺法护继续说道：“凡世间有大佛缘佛性之人顿悟，立地成佛成菩萨时，世间万物佛性呼应，便成灵气涌动之势。凡一心向佛，身具佛性之人，受万物灵气所养，皆可感应。”
黎明好奇的问：“方才大师言吾身具佛性，若大师所言非虚，缘何吾并无一丝感应。”
“阿弥陀佛！”竺法护回答道：“居士虽具佛性，然并未心向我佛，故而无感。若居士能皈依我佛，入我佛门，老僧再倾力相授佛法，自能悟此妙法。以居士之佛缘佛性，习此佛法，定能虹化，得享正果。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阿弥陀佛！”
黎明疑惑的问：“大师所言，吾并未于佛经上见记载出处，何故？”
竺法护微微摇头道：“此妙法于龙树菩萨所创之密教口口亲传，并未记载整理成经，老僧少时得大机缘，于陀罗尼密咒中方闻此法，居士未见所出乃是自然。”说完，竺法护猛然定住，看着黎明，眼神有疑惑。
黎明此时心绪波动很大，可谓惊涛骇浪一般，难怪竺法护一下就感应到了。
如果这个老和尚没有吹牛，那他以前的猜想就真的成立了。
这特么就吓人了！
“居士有何疑？”竺法护以为黎明是在怀疑他说假话，又念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老僧绝无妄语，居士缘何生惑？”
黎明回过神，看着竺法护，又问：“依大师所言，万物皆有灵，人人皆为佛。然，一心向佛，身具佛性之人顿悟虹化，以万物灵气为供养，岂非夺万物之灵、夺他人之佛性而成自身之举？”
竺法护依然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佛语阿难，吾观天地万物，各有宿缘。缘来天注定，缘去人自夺，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说完，见黎明不解，继续说：“万物有灵性，万物皆轮回。以万物之灵气，能成金身正果，得登天道，乃助万物之灵得享天道轮回也，实为积善之法。”
黎明眼睛一眯，缓缓坐下，看着一脸宝相庄严的竺法护，微微一笑，问道：“大师所修佛学，源于身毒。吾于书中记载所观，又有商贾往来所传，言身毒其土，佛学并无昌盛一说，佛之比丘更受驱赶，此为何故？”
竺法护还没回答，黎明接着问：“大师以为，舍近谋远者，劳而无功；舍远谋近者，逸而有终。此话可对？”
这种跳跃式的对话竺法护很不习惯，怎么又扯到这里了，但还是点点头。
这话没毛病。
黎明冷哼一声问：“若佛法无边，大师缘何不往身毒传教，光大佛学于佛陀故土。亦或向西而行，传教于波斯诸国，乃至更西之大秦，反而远来我中国传教，岂非舍近求远？舍本逐末？”
竺法护愣住，这人什么狗脾气啊，说变脸就变脸，刚还聊得好好的，特么我还以为说动他了呢！这问题你叫我怎么答？
竺法护不能回答这个问题，黎明也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
按道理，按逻辑，传教肯定是先发展落后的地方，这样容易蛊惑和让人接受，可以快速壮大获取一定基数的教众。这时代的中亚、西亚、还有西方，基督教伊斯兰教都还没冒头，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不去传教，非要跑到一个文明文化已经高度发展的东方来传教？
一身新手村装备，简单副本你不打，非要挑战地狱难度的终极副本！
而且自身教派的发源地都被灭了，在发源国建立教派的根据地都没搞定，就急吼吼的要出国传教，还特么非要来东方！儒教道教打压都不在乎，非要来！
历史上，从汉末开始，借着丝绸之路，佛教先传至西域建立根据地，再由西域传入中土，然后疯了一般的向东边发展，几乎没有什么向西发展传播教义的记载和举动。
有人分析说可能是因为当时的波斯帝国国教是拜火教，再西一些的罗马帝国信奉的是罗马教，佛教估计干不过，就没去。
特么拜火教和罗马教这两个最终消亡的宗教都干不过，一个新生宗教，他哪里来的信心能干赢已经有千年历史、庞大教众根基、连统治者都信奉的儒和道？
关键是他还真干赢了！
也有人说西方那时候太野蛮，文化根基太差，佛学太高深，他们学不懂。反之，东方的文化根基棒棒哒，又有一大帮子闲的蛋疼的文化人，肯定能搞懂佛教佛学。
这话扯淡！
佛教就几乎没有向西传教的记载，换言之他就没打算去，怎么就知道西方太野蛮，文化根基差？怎么就判断别人接受不了此时“高深”的佛学？
此时的西方，罗马帝国的全盛时期，东大汉西罗马，世界两大帝国。你能说别人野蛮？没有文化根基？
而且，佛教刚进入中国的时期，勉强译出的几部经书，高深吗！！！
说不通！
真相依然只有一个，东方有他们不得不来的理由。
人性趋利，教派亦然。
必然是东方这个古国有佛教不惜一切想要获得的巨大利益，才会如此前仆后继的来东方传教，而且最终他们成功了。
其中的关键就是西域，西域的关键就是月氏国，佛教一开始几乎全是这个小国的僧人译经不停向中华传播，直至具备一定教众基数，特别是统治阶级上钩以后，各种印度高僧便前赴后继开始来中国传教。
竺法护沉默不语，一众弟子面面相觑，两人的对话越听怎么越听不懂了？
黎明幽幽一叹，看着沉默的竺法护缓缓开口：“那婆罗门教历史悠长，身毒之地灵气已然被其消耗甚多，不利佛门修行。西域波斯，多为荒漠，灵气枯竭。更西之大秦，路遥万里，沿路多蛮夷，恐难抵达。”
“而西域诸国，虽有荒漠，但绿洲处处，人气旺盛，灵气较之波斯充盈。”黎明看着已经脸色大变的竺法护继续说道：“其后，西域传教百年，灵气渐枯，便东望灵气如海一般之中国。然中国远非西域小国可比，故而先以月氏等僧人大量译经，传佛学入中国。待研习佛学之人增多，再以佛学高僧入中国传教。由西域入中国，乃最稳妥之法。大师以为，吾所言可对！”
竺法护终于第一次露出一脸惊慌的表情，眼睛睁大看着黎明。
看见竺法护脸上的表情，黎明此时心中如翻江倒海，一种前所未有之恐惧和疯狂的愤怒交杂在一起！
以前只是猜测修行成仙之人对中华气运的损害，没想到还漏了这个外来的宗教。两方无意间的合力之下，中华的精华灵气开始疯狂被损耗。
难怪自汉末，佛教由大月氏国传入，中华命运便立刻江河日下！
先三国，死几千万人。再五胡乱华，差点灭族！这期间恰好是佛教和其他玄学疯狂发展的阶段。
南北朝两次大的和数次小的灭佛，特别是574年的佛道一起灭，581年就迎来隋朝一统，快速恢复国运，相差仅7年。
可隋文帝信佛，佛教和其他教派再次发展，特别是佛教又一次进入极盛阶段。后果就是隋朝仅仅维持38年，没有想到气运关联的穿越者杨广原本英明的想法却昏招不断，很快就是隋末战乱，又死半数人口。
隋末战乱，佛教和其他教派亦受冲击，停下了疯狂的吸取灵气。
于是信奉道教的唐朝建立了，唐初打压佛教，便迎来盛世的开始。随后玄奘取经，佛教又被推崇，开始又一个发展期。唐太宗晚年迷恋佛教，大力支持，更是被所谓高僧毒死。唐高宗迎奉法门寺佛骨次年得风眩病无法理政，然后一个佛门小尼姑，终于逆天登基，改国为周，也算了断了一次唐朝国祚。
唐玄宗登基，重新推崇道教，贬斥佛教，开元盛世来了。晚年又大力崇佛，还有如张果老吕洞宾为代表的修真者飞升，气运大损，安史之乱便来了，又死几千万。
安史之乱期间，乱杀一通的中国，各教派也受损严重，才让唐朝缓过这口气。随后佛教又开始疯狂发展，这一时期的唐朝，可谓混乱不堪。
直至唐武宗会昌灭佛，便迎来了“会昌中兴”和“大中之治”。
随后的唐懿宗却是佛教大信徒，疯狂扶持佛教发展，直至杀人魔王黄巢的疯狂乱杀快速迎来五代十国，又是数千万人死亡。
后周世宗再次灭佛，人文巅峰的宋朝来了。
宋朝成立一开始，对佛教和道教是予以保护的，甚至在真宗、徽宗时期一度出现过一些类似要求佛教和道教合流的现象。
结果不言而喻，甚至是辽、金大力推崇佛道教的结果都不言而喻。
直至不信佛道的元朝横扫全球，再变得先信道再信佛，任其疯狂发展，被明朝快速推翻。佛道再次发展，此时的中华灵气已经枯竭，气运几乎注定。
这些历史事件因果联系桩桩件件可查，与宗教神秘的秘辛绝对有关联！
否则说不通为什么中华气运会如此颠覆性的下滑！
黎明更愿意相信的是，中华本土修真者应该是如他上次感悟的那样，是“无意之举”。
但竺法护的眼神让他内心愤怒不已，这些外来宗教，是明知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