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翠翠凤冠霞帔的端正坐在大红花轿中,红盖头下的她红唇皓齿,脸上的粉红胭脂更是增添了她几分娇羞。
热闹的唢呐乐鼓声扬长在都城繁华的街道上,新郎王生骑着系着红花的骏马走在迎亲队伍的前列。今日是他和翠翠成亲的好日子。王生的脸上洋溢着喜庆的笑容,他打从第一次在“彼岸酒馆”看到美丽手巧的翠翠时,便心生了要娶她回去的念头。
眼看就要到家时,就在路口处王生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脸的不耐烦。他勒住马绳停下,挥手示意迎亲队伍暂停吹奏。
“孟老板,你这什么意思?”王生看着前方的来人,语气明显很不友好。
路口站着一位黑衣少女,看上去十八九的模样,腰间别着一个精致的酒壶。头发又黑又亮,梳着一条长长的麻花辫绕到了胸前。一双眸子更是莹光飞扬,灵气逼人。鲜少有这个年纪的女孩会喜欢身着黑色,会显得沉闷且增加几分老气。可这身黑衣穿在她身上,不仅没有沉闷老气,雪白的皮肤,殷红的薄薄嘴唇,没有丝毫脂粉的一张精巧无比的美人脸将这身普通黑衣衬托得华贵了几分。此人正是彼岸酒馆的老板娘,孟七喜。
孟七喜双手叉在腰间,横眉看了一眼马上的王生,说道:“你不能娶翠翠。”
王生根本不把孟七喜的话放在眼里,冷哼道:“孟老板,翠翠已经不在你那破酒馆里干活了。她嫁给谁又与你何干?”
孟七喜盯着王生:“她若嫁得良人,我定会欢欢喜喜送她出嫁。可惜,你不配。”
“你!”王生被孟七喜的话激怒,气的咬牙切齿。
而此时花轿里的翠翠听到外面孟七喜的声音,便坐不住掀开轿门跑了出来。翠翠掀开盖头,几乎是祈求的语气:“七喜,我与王生是真心相爱的,你就成全我们吧!”
孟七喜上前几步走到翠翠面前,拿出两张卖身契说道:“翠翠,你可知他因赌钱已经将他两任妻子都卖到了春花楼?这是我从春花楼花娘那里拿到的卖身契!”
王生面色一惊,他没想到孟七喜居然找到了这个。看着孟七喜将卖身契塞到翠翠手里,王生心中更是一慌。谁知翠翠压根不想看这卖身契,将它们捏成一坨扔到了地上。
翠翠深情看向王生,说道:“我不管以前的王生是如何。即使你说的是真的,那个时候的他也定是有苦衷的。何况现在他已经应允了我不再赌钱。”王生与翠翠四目相对,他冲翠翠坚定地点点头。
孟七喜从未爱过任何人,她丝毫不理解为何女人会被一个情字所蒙蔽双眼。她纤白的手指指向王生,说道:“我亲眼所见他昨夜还去了赌坊!翠翠,你醒醒吧!赌性成瘾,岂是他随便一句就能改邪归正的啊!”
王生立刻否认:“翠翠,我没有!她冤枉我!”
孟七喜质问道:“你敢与我去赌坊对峙吗?”
王生有些急了,回头冲着迎亲队伍喊道:“谁把这疯女人拖走,我就给谁加银子!”
迎亲队伍里的人面面相觑,毕竟孟七喜在都城里是无人不识的。不是因为她貌美出众,而是因为她酿的忘忧酒远近闻名,都城一绝。这都城里爱喝酒的人,几乎都在彼岸酒馆喝过她酿的忘忧酒。偶尔穷困潦倒的时候,孟七喜向来都免了酒钱,不少人受过孟七喜的恩惠。
王生见没人愿意上前,镖师出身的他轻松翻身下马,夺过打鼓人手中的鼓槌就朝着孟七喜扔去。眼看那鼓槌就要击中孟七喜,忽然一颗石子飞来轻松将鼓槌劈成两半落地。
众人望去,一位白衣翩翩的如玉公子在一位粉雕玉琢的侍从陪伴下款款走来。正是下凡来的道煌与上官彩。
上官彩没想到刚下凡来到都城便看到如此精彩的抢亲事件,心中还是有些激动的。果然,比那冰冷无聊的天宫有趣多了。
孟七喜心中一惊,这个画面好似熟悉……是在梦中见过吗?
道煌看到孟七喜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礼貌地拱手问道:“姑娘可受到了惊吓?”
孟七喜摇摇头:“多谢公子。”
谁知上官彩走近以后一见到孟七喜,脱口而出一声:“娘亲!”
众人呆住,且说孟老板尚未成亲,这小公子看上去和她年龄相仿,怎会唤她娘亲??
翠翠都呆住了,她在彼岸酒馆两年多了,也没见过这么可爱乖巧的小公子来过啊。
上官彩自己也吓了一跳,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心中直犯嘀咕:我怎么会喊她娘亲啊?上官彩不知所措的眼神看向道煌,道煌也是一脸的纳闷不解。
上官彩懊恼连忙改口道:“喊错了,喊错了。”
王生看到来了两个帮手,撸了撸衣袖,说道:“来了帮手啊,好啊,今天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几个能不能阻止我结这亲!”
翠翠见状扑通一下给孟七喜跪下了。
孟七喜连忙蹲下身想要扶起她,翠翠却是怎么也不肯起来。
“七喜,算我求求你了,我俩真心相爱,你不要再阻挠了好吗?我感激你在无路可去的时候收留了我。我一直想要觅得良人,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我相信,王生就是我的良人。求求你了,成全我们好吗……”翠翠正要磕头,孟七喜用手揽住了她的身体,她眼神复杂地看着翠翠,心中无比纠葛,她待翠翠亲如妹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她跳入火坑呢?
这时,道煌开口了:“你放心,她定会成全你的。”
孟七喜看了一眼道煌,他为何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心思?道煌微笑点点头,孟七喜心中一种无比信任的感觉油然而生。随后,孟七喜将腰间那精致的酒壶取下放到翠翠手里。翠翠脸色一惊,推脱着不敢收,但孟七喜强行将她的手按住。
“这酒壶是你娘做的……”翠翠知道这酒壶对孟七喜的重要意义。当时孟母吴氏做完这个酒壶的时候,翠翠就大呼喜欢。吴氏答应在翠翠出嫁那天给她做一个,不过没过多久,吴氏便旧疾复发去世了。
“这是你来彼岸酒馆的第一天,我教你酿的酒,今日开封了。我想着你跟不跟我走都会将它给你,当做……恭贺你新婚的礼物。”孟七喜终于露出了笑容。
翠翠眼含热泪地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花轿。
王生怒甩衣袖地上了马。
迎亲队伍又喜气洋洋地离开,刚才的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
道煌听到了孟七喜轻叹的声音,走到她身边,望着离去的迎亲队伍说道:“她此刻的眼中只有新郎的好,对任何人的劝告都听不进去。若不自己亲身去体验一场,是不会醒悟的。”
孟七喜问道:“为何会这样?”
上官彩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那姻缘……”
道煌手指微动,用法术封住了上官彩的声音。孟七喜看到上官彩只是嘴巴在动,却没有发声。
孟七喜看向道煌,问道:“他……怎么了?”
道煌笑了笑:“无妨,嗓子有点哑。”
孟七喜又问道:“公子不是都城人吧?我从未见过你。”
道煌拱手说道:“初来乍到,在下道煌。”
孟七喜回道:“我叫孟七喜。”
两人目光交汇,那双盈盈巧目让道煌心中一震,这双眼睛是否在哪里见过?
“七喜姑娘,幸会。在下道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