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深远的树林中,蝉鸣鸟叫,偶尔还传来山中野兽的阵阵叫声。唯有一处茅椽蓬牖的屋子透着点零星光亮,散发着孤僻渗人的气息。随着一束白光落地,道煌现身此处。他刚踏出一步,却隐约察觉到有人来了。侧头望去,来人居然是天帝身边的仙侍则然。
他为何会来此——
道煌虽心中疑惑却仍然礼貌以待,拱手道:“则然仙侍。”
则然回礼道:“月老仙君,天帝托我给您带几句话。”
道煌仍然不动声色,平静问道:“天帝有何指示?”
则然上前一步,好似劝说的语气:“天帝让我告诉您,除了撮合孟七喜的姻缘外,不要掺和别的事。她有罪与否,与你无关,让官府去调查便是。”
道煌迟疑了半晌,他万万没有想到天帝会叮嘱自己这件事。
道煌恭敬说道:“臣,明白。”
则然点点头道:“仙君放心,天帝是向着您的。若真完不成任务,天帝自然有办法为您解决。”
道煌一愣,他在天界一是职位不高,二与天帝并无私人交情。而天帝素来不讲人情,依章办事。他为何会托身边轻信带这种“徇私”的话给自己?难道仅仅是看中能力吗?
道煌只能回复道:“多谢天帝宽容。”
则然深深看了道煌一眼,转身便消失在静谧黑夜中。
道煌看了一眼前方的屋子,仍然毫不犹豫地往前走去。全然不顾天帝的警示,把则然方才的话也抛诸脑后。他向来是个遵守礼法之人,可一旦决定了的事,就算是天崩山塌,也绝不退缩!
这屋子正是一口咬定孟七喜是凶手的证人老淮在山中的居所。若想找到证据孟七喜的清白,只能从此人入手。
可当道煌靠近屋子时,一个黑影快速从侧面的窗户闪出。动作之迅疾,绝不像普通人。道煌暗觉有事发生,连忙推门一看,老淮面部朝下趴在地上。道煌上前探息,发现其已脸色发暗死亡。
道煌立即循着那黑影而去。夜风猎猎,野兽的叫声在山中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只见那道黑影逃窜至漆黑树林中后消失不见,像是被黑暗吞噬般。
道煌也进入黑暗中,他放慢脚步,凝神暗察四周。忽然,他的头顶上方一道微弱的呼吸声传来。尽管那呼吸声极弱,仍然被道煌敏锐地感知到。只见他手结一道法术,将躲在树上的那个黑影重重打落。
黑影欲再次逃跑,连纵带奔,起起落落,速度快得好似一只野兽般。道煌却不着急追去,只见他一翻掌,手腕处飞出一条红绳,稳稳将那黑影的腿部牢牢缠住。
黑影很想挣脱红绳,并使用法术想将其解开。可无论如何反抗,红绳纹丝不动地将其困住。
这红绳,除了道煌,旁人无法将其解开。
借着月光,道煌上前定睛一看,微露讶色。
“是你——”
被红绳缠住的黑影正是听夜。
此刻的他略显狼狈,全无白日的潇洒不羁。听夜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梳理一下秀发。既然被抓到了,还是要顾及下形象才是。
“你为何在此?”道煌是没有心情等他整理衣发的。
听夜双手环抱在胸口,撇了道煌一眼,不爽道:“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自然是来为七喜姐姐找证据的。”
道煌继续问道:“你来的时候,老淮还活着吗?”
听夜立刻否定道:“不是我!我可没杀人!我就比你早来一点,可我来了以后就发现老淮奄奄一息,我想救他来着,但还是迟了。你可别想冤枉我,好叫你少个情敌。”
道煌淡淡看了他一眼,压根不会把此人与孟七喜的姻缘扯上半点关系,自然也是不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若不是做贼心虚,那你为何要跑?”道煌继续问道。
听夜面露尴尬,解释道:“我这不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就看到你来了。我怕你把我当凶手,有理说不清啊。”
听夜觉得脚一阵酸软,那红绳系得极紧,勒得他生疼。看来这道煌为了抓人也是真下了狠手。
听夜动了动脚,指着红绳问道:“你这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用根红色绳子来抓人?快给我解了,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
听夜伸出脚,以命令的语气。
道煌也不再与他在此浪费时间,一抬手那红绳便消失了。他转身便要离开。
听夜在后面喊道:“喂,你现在去哪里?”
道煌也不回头,边走边回道:“唯一证人死了,会被怀疑灭口,七喜姑娘更难脱身了。我并非以白诋青之人,知道人不是你杀的,在我通知韦大人来之前,你快速离开吧!”
道煌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听夜见他离去后,表情骤变,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这才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欲救孟七喜,拿金丹到城外水阁一换。
原来,今晚听夜出现在这里并非偶然,而是老淮将其约过来。原本以为这个普通的山野凡人只是想趁机勒索敲诈钱财一番。可当听夜到达屋子时,老淮却已经命悬一线,抢先被人灭口。而他临死前,手中正握着这张纸条。
既然有办法救孟七喜,那自然一切都好办了。金丹而已,我这条命都是她救的!
听夜喃喃自语道:“七喜,你很快就可以平安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