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色怡人,但孟七喜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你从未爱过任何人,又何谈绝不信爱呢?”
不知为何道煌的这句话反复萦绕在孟七喜耳边,扰得她心神不宁,渐感焦躁,实在是难以入寝。
我的确从未爱过任何人,但我也不需要爱上任何人!
别人爱之所爱,我无爱可爱之!
什么是爱?是抛弃?是背叛?还是始乱终弃?
这些人人口中那称之为甜蜜的爱,最后又落得个什么苦痛下场?
孟七喜闭上眼睛,她想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她想排空脑海里的一切。可道煌的身影却一次又一次地闪现,紧接着,那些两人相识的点点滴滴犹如翻江倒海之势汹涌袭来。
孟七喜额头冒汗,心脏狂跳不止,双手紧握,胸口忽然一阵灼烧的疼痛感袭来!
“啊——”
孟七喜疼痛地叫了一声,她猛然坐起身。低头一下扯开胸衣,孟七喜看到胸口的彼岸花泛着一团黑气。
孟七喜圆睁双目,不知所措道:“为何会这样……”
“你出生时,所有亲友都说你不祥。一个正常的婴孩身上怎会有那样妖冶的图案?但我念骨肉之情未听别人的话将你遗弃。呵……”孟父那带双充满血丝的愤怒双眼看向孟七喜,咬牙切齿说道:“早知你如此不孝,还不如当初就掐死你。”
这是孟父临死前曾对孟七喜说过的话。
他口中妖冶的图案便是孟七喜胸口这朵黑色彼岸花。它虽是黑色,却栩栩如生,好似只是暂时沉睡而已。
自打孟七喜出生起,她的身体上就带着这朵彼岸花,连接生婆都被吓一跳,说从未见过这种胎记。亲戚们都说她不详,会给家里带来厄运。但孟母吴氏哭着跪求孟父留下这个孩子。看着怀中那软糯的婴儿冲着自己甜甜的笑,于是孟父心头一软将其留了下来。
后来,孟父翻阅无数古书,终于查到这花叫彼岸花,意为天上之花。吴氏得知后很是欣慰,觉得女儿乃神仙投胎转世,实为祥瑞。孟父听后也甚觉有理,渐渐也消除了心中的顾虑。
疼痛还在继续蔓延,孟七喜强忍住痛意伸手去轻轻抚摸胸口的彼岸花,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连自己也未察觉到的狠厉。
“无论你是厄运还是祥瑞,我从未嫌弃过你。既然与我一体,便不要折磨我于痛苦之中!否则……我必将你剜去之!”
那团黑气不知是感受到孟七喜的安抚还是怒意,渐渐散去,疼痛随之消失。孟七喜长长松了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发现彼岸花“胎记”骤然出现这样的变化,不知道是何原因引起的。但孟七喜却并不惧怕它,她隐约感觉到“自己”或许是有一些不寻常之处。
父母、朋友皆离我而去。或许,如别人所言,我本就是不详人吧。
但纵使如此,那又如何?
我既活于这人世间,便就要好好活着。
想到这里,孟七喜轻轻阖上双眼,静下心躺在床上睡去。
此刻,窗外隐匿着的冥界罚恶司面带一丝愁容看着她。自打孟七喜出生起,罚恶司便时常独自行动暗中守护着她。
孟父翻阅古书,原本彼岸花意为“魔之花”,生长于冥界的忘川河畔。却被罚恶司暗中施法将内容篡改。
上次孟七喜身陷赌场,也是罚恶司唤醒上官彩,让其救出孟七喜。
罚恶司作为冥界四大判官之一,无法直接接触阳间的人,只能间接行事,暗中保护。
只见他望着熟睡的孟七喜,轻轻叹口气道:“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了。”
天帝姬俊外出散步,不知不觉中来到红墙琉璃瓦处。他望向大门上那“香火琳宫”的牌匾,似有心事的驻足了许久。
天帝开口问道:“道煌在凡间情况如何?”
则然拱手道:“启禀天帝,月老一切安好,稳步恢复着都城的姻缘。只是……”
则然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天帝:“说。”
则然继续回复道:“只是……百花宫宫主也跟随月老一道下凡去了。”
天帝听后并未很意外的表情,若有所思说道:“随她去吧,道煌定能护她平安。”
则然颔首:“是。”
则然见天帝在此驻足许久,便试探问道:“天帝可要进去?属下唤香火琳宫的人出来迎接。”
天帝抬头看了看香火琳宫那紧闭的大门,摇摇头道:“不必了,回宫吧。”
清晨,上官彩伸着懒腰刚刚打开月下良辰会馆的大门,便见到一皮肤黝黑俊朗,穿着质朴的年轻男子焦急神情坐在门口处,他的脚边还放着一袋大米。看样子他早已等候多时。
见到上官彩出现,年轻男子脸上闪过欣喜,他礼貌问道:“这位小公子,我有要事想要拜见道煌先生。”
谁知男子一见到道煌,便将米袋恭敬放在八角桌上,随即跪拜在地。
“道煌先生,我有要事相求!”
道煌打量着眼前跪着的男子,二十出头的模样,皮肤黝黑身体健壮,应该是长期在户外劳作。加上这袋米,道煌已经心中猜出了七八分。
“找我必然是想要替你做媒。”道煌说道。
男子急迫点点头,抱拳说道:“我叫吴远,希望道煌先生能帮我做媒。”
道煌低头看着吴远说道:“若是简单的做媒,你便不会行如此大礼,还如此急迫。你所中意的女子是何人?”
被看穿心事的吴远面露难色,他双眉拧在一起,不知如何开口。
“我中意的女子……已与别人定亲了。”吴远艰难开口说道。
上官彩惊呼:“都定亲了,还让我们帮你做媒?那你这就不厚道了吧……”
道煌一个眼神示意,上官彩立刻乖乖闭嘴。
道煌向吴远伸手道:“请起再说。”
孟七喜从后院走来时,正听到柒月在恭贺米铺的王老板。
“恭喜王老板啊,我们一定会准时交付这五十坛女儿红的。”柒月笑盈盈的正在待客。
原来是王老板即将嫁女,来彼岸酒馆预定五十坛女儿红。
孟七喜自打搬到这里开酒馆,便结识了米铺的王老板。这人看上去总是笑容随和,一副大好人的样子,但却是个卖米会暗中偷斤少两,买酒少一滴便会斤斤计较的唯利是图之人。孟七喜从不喜待见他,每次都是柒月应付这些事。
小野见孟七喜来了,忍不住冲她手语道:“黑心老板要嫁女儿了。”
不愧是懂我心思的小野。孟七喜忍不住笑了一下。
王老板笑眯眯问道:“小野这是在说什么呀?”
柒月赶紧回道:“他在恭喜王老板嫁女。”
王老板乐呵呵冲小野抱拳道:“多谢多谢啊。”
柒月假意怒嗔了一眼小野,示意他不要在此捣乱。
小野向来不怕柒月,很八卦地冲她与孟七喜手语道:“你们问问谁家这么倒霉娶他女儿?”
柒月假装没看到小野的手语。
而孟七喜则很客气问道:“不知哪家公子有福气可以娶到王小姐?”
虚荣的王老板早就在等别人问此问题,他笑得简直快合不拢嘴了,无比满意的表情:“祖上积德,小女命好,可以嫁进都城首富韦府。”
韦府虽然来都城时间短,却凭借惊人的财力和一掷千金的豪气做派,现在是都城首屈一指的富人。
孟七喜倒是也不惊讶,随口说道:“原来是郡守韦大人,倒是与王小姐挺相配的。”
王老板一听连忙摆摆手:“不不不,不是韦大人。”
这下柒月都好奇了,问道:“韦家还有别的公子吗?未曾听说韦大人还有兄弟呀?”
王老板笑了笑:“小女嫁的是韦府老爷,韦城。”
“什么?!”柒月和孟七喜同时诧异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