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道煌决定让两人私奔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心中有了计划。道煌暗中联系王熙媛,希望她配合演一出戏,好叫吴远能够勇敢正视自己的内心。但殊不知突然出现了一个欲杀新娘的道长延误了道煌的计划,叫韦城的人抢先了一步。
既然已被韦固看穿了王家小姐的“假死”,道煌自然不会再遮掩。那枚插入王熙媛胸口的发簪实则被改造过,而殷红的血是上官彩用各种鲜艳花朵调制而成,再加之道煌暗中施法制造王熙媛气血全无的幻象,才骗过了包括吴远在内的众人。既然韦城认为王家小姐已死,也算是彻底完结了此事。
“多谢各位。”
在分别的路口,吴远和王熙媛深深向道煌、孟七喜、上官彩、韦固鞠了一躬。
“路上小心。”孟七喜嘱咐了一句。
王熙媛感激看着孟七喜,从包袱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了她。
孟七喜诧异了一下,随后收下了信。
王熙媛看向韦固,她还是有些担忧问道:“韦大人,令尊大人不会为难我爹娘吧?”
“放心。”
简单的两个字却是做出承诺般的语气。
一旁的吴远刚想向道煌跪下,便被他拦住了。
“好好对她。”道煌轻轻对吴远叮嘱道。
吴远刚毅的面容上是果断和坚定。
“我此生都会好好照顾她。”吴远看着王熙媛说道。
“有情人终成眷属啦!”上官彩振臂高呼道。
大家目送吴远和王熙媛离去。
天广地阔,自有两人栖身之所。
孟七喜忽感胸口一阵疼痛,忍不住咳了几声。
“还好吗?”道煌问道。
“怎么了?”韦固问道。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也几乎同时望向站在中间脸色不太好的孟七喜。
孟七喜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她却是先看向了韦固,“多谢韦大人今日的成全。”
韦固轻抬手道:“不必言谢。成全一对有情人,不失为一件美事。”
“韦大人,我……”
孟七喜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阵马蹄声打断。来人一身衙役服饰,是韦固的部下。
衙役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一看便知平时训练有素,他抱拳一声道:“大人。”
韦固点点头,他一眼便知衙门有事等着自己回去处理。
“孟姑娘有话要与我说?”韦固问道。
孟七喜的确有话想问,但她还是暂且按下不表。
“没有。”
“那我便先行告辞了。”
孟七喜心事重重地望着韦固骑马翩翩而去的背影,一直到人影消失她也未曾挪开视线。
一旁的上官彩轻轻拉了拉道煌的衣角,很八卦的低声说道:“七喜娘亲怕是终于要动心了。”
道煌一言不发的仔细凝视着孟七喜。
这是一间摆放着奇怪法阵的石屋。青、红、黄、白、黑五种颜色的画符在四面墙上都贴成了八卦形状。四个墙角处都挂着金刚锁,锁的另一端延伸到石屋的中央。四条铁索捆住了中间的穿着红色新娘喜服的一个女人。而女人的正前方坐着一名身着黑袍,面容清癯的白发老妪。
随着沉闷的响声,厚重冰冷的石门缓缓打开。进来者是面带愁容的韦城。
韦城走到老妪面前,叹息一声拱手道:“王家小姐,死了。”
老妪眼眸微动,嘶哑苍老的声音说道:“此女撑不了多久了。没了王家小姐,还得另想法子才行。法阵万万不可断,否则你成仙的事便前功尽弃了。”
韦城侧头看了一眼那穿着喜服的女子,她面如槁木,双眼凹陷,像是被人吸干了般。她有着微弱的呼吸,嘴唇微动,声如蚊蚁般叫着两个字:“七喜……”此女正是留信已经离开都城的翠翠。
“可是……甲子月,甲子日,甲子时出生的女子实在难寻……”韦城已经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去寻找此时辰出生的女子。这个翠翠就是当时来找自己赎身时,他无意中看到卖身契上记载的出生年月所发现的。
那老妪缓缓睁开眼,她虽满脸布满皱纹,却有一双颇为年轻的眼眸。
“无妨,我自有办法。”
韦城一听此话,嘴角一抹笑容闪过,拱手道:“多谢秋婆。”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的褪去。
独自在山中破庙熬过蛊虫折磨的北斗神君蜷缩在破乱不堪的杂物堆中,他痛苦的身躯总算是在晨曦出现的刹那得到了缓解。
谁能想到天界高高在上,天帝也尊敬几分的北斗神君,居然会在人间的破庙中如此狼狈。他此行暗中下凡来的唯一目的便是助弟弟天玑早日成仙。但叫人唏嘘的是,北斗神君却不知韦城早已另寻了成仙的捷径。北斗此刻却再一次因道煌的介入而心生恨意。那次他故意施法引来天火烧断姻缘树的一根树枝,若是再次施法破坏必定会引起天帝的怀疑。
“他敢维护那新娘,定是已经见过韦城了。那他自然也知道韦城便是天玑转世……”
北斗神君虽不知道道煌为何要护着那新娘,但他更多是担忧道煌会因私恨而对韦城不利。
姻缘会馆内,又一对新人来送礼拜谢道煌后离去。自他来到都城,已经解决不少错位的姻缘。他已经通过身体感知到了香火琳宫的姻缘树上,被烧毁的部分已经重新长出了部分红线。完成任务返回天界指日可待。
此时,会馆外沸反盈天的人声传来。上官彩被哗然声吸引过去,小跑到门口看热闹。只见街上来往的人都纷纷挤到孟七喜的彼岸酒馆门口仰头注视着。
“小野把酒旗取下来干嘛?”
上官彩看见小野正踩在木梯上将酒旗取下后交给柒月后,又挂上了一块用红布遮住的新牌匾。
道煌也踱步到门口朝着对面看去。
孟七喜从酒馆里走了出来。
“孟老板,今天怎么不卖酒了啊?”
“是啊,我们都排好久了。”
围观的人里不少是来买酒的。
孟七喜开口说道:“今日起,彼岸酒馆歇业了。”
众人发出诧异声、惋惜声。
“酒馆的生意不是很好吗?”
“是啊,是啊。”
一个男人调侃似的问道:“难不成孟老板想通了,要去嫁人了?”
紧接着又是一群男人戏谑的哄堂大笑声。
“要不嫁给我吧!我养你!不过只能委屈你做二房了。”
“只要孟老板想嫁,都城里不知道多少男人排着队想娶呢!哪轮得到你?”
孟七喜并不在意他们的嘲讽戏谑,而是示意小野摘下新牌匾上的红布。
红布落地,众人皆安静下来。
“和离所”三个鲜红大字印在黑色的牌匾上。
孟七喜看向众人说道:“今日起,我的和离所正式开张,但只招待女子。若有想要离婚者,就来找此找我,每人我只收取一两银子。”
话毕,孟七喜的目光正好与站在姻缘会馆门口的道煌对上。但下一刻,孟七喜便挪开了目光,不再看道煌。
“孟七喜,你做这种破坏别人姻缘的事会遭报应的吧!”人群中方才那个还喊着要娶孟七喜的男人忽然恶狠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