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乔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司重大长老制住，之后她冷冷看着众人。
那些一开始聒噪不已的人立刻收声，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几步。
大虫长老面对着司重大长老，瞪着他了片刻，终于读懂了他的表情，转身高声向众人道：“大家听我说，阿乔圣女过去是我们的圣女，将来也会一直是我们的圣女，她死而复生是我们灵族最大的幸事，她此次来灵界，灵泉残根与她有所感应，追随而去，这于我们来说，并无不妥，阿乔圣女乃三界至尊至高之上神，她也会是三界之新的神后，将来所回馈给我们的，丰厚无边。”
大家似乎被他这一番话震住，继而惊醒。
是啊，水凰是谁，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不是他们能质疑反对之人。
何况事已至此，灵族已经失去了灵泉，若是再得罪了她，灵族的命运会比此刻的凄惨状况要再严重上千万倍。
看着司乔冷冽的神色，许多人吓得顿时腿软起来，相继跪在了地上，闹得最欢腾的几个人也忙缩到了最后面，跟着跪了下来。
那个最先叫起来的小孩子被他的父母拎着打了一巴掌，哭得很是伤心。
司乔别过了头去，看着远处飞来飞去的鸾鸟，出了一会儿神，之后伸出手臂，将胎元曝露出来。
自从万神之源的壳子近了身，胎元便很不安分，在她手臂上滚来滚去，这一会儿乍一见光，反而像是吓了一跳，不再动了。
司乔低头盯着它，一身的灵力被缓缓凝起，紫色的鸢尾状的羽光在她手臂上一波一波地闪现，越来越浓厚，继而如同血滴一样汇成一串滚至她的指尖，顺着指缝滴落下来。
一滴……
两滴……
三滴……
那些灵力竟能化作泉液，一一坠落在地，染及的地面立刻成为白色。
豆腐一样的鲜嫩芬芳。
几滴落下之后，司乔收了手，而在她的脚下，沃野百里的白色土壤，绵延到视线尽头。灵族人呆怔了一瞬，顿时欢呼雀跃，匍匐在地。
“感谢圣女……”
“水凰上神……”
他们能看出来，这一番下来，灵土中所蕴藏的灵力至少能令灵族人修炼几十年了。也正是如此，让他们惊出一身冷汗，眼前的司乔比他们所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超出想象范围，堪比极乐之界的那一位。
幸好……幸好……
司乔轻吁口气，望了他们一眼，没有说多余的话，便向司重大长老和大虫长老施了个礼之后，转身而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迈步甩手的那一瞬，虎口胎元处最后一滴残血无声地滚动，却并非向下，而是向上逆行至她袖口，自动染上蜗牛一样贴合在她袖中暗兜里的“白壳”。
那原本毫无光泽的白壳闪了一闪，重归黯淡。
等到司乔出了灵界，孤身一人向神界而去，四周白茫茫云霭缭绕，脚下万丈彩光，正是人间朝阳初升之时。
来之时她与白月安情深意浓结伴而行，离的时候便只落了她一个人。
就这般默默行了一段路之后，她的泪水落了下来。
白月安，白月安，我要到何处去寻找你啊。
司重大长老要她跟从自己的心，信步而去，可是他不在，她的心在哪？整个胸腔都空落落的，如何随心而行？
就在四顾茫然，伤心之际，耳畔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乔圣女。”
是司重大长老。
司乔惊喜回头，难不成司重大长老有什么新的指引对她说？
谁料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缕灰烟，灰烟飘飘悠悠而来，停驻在司乔的跟前，勾勒幻化出一张面庞——是司重大长老那张须发皆白的脸。
“阿乔圣女。老奴还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长老您说。”司乔立刻支起耳朵，毕恭毕敬。
“你虽然是万神之源所化，是我灵族世代守护之主，也是我司重毕生效忠之人，但这一世既然我做了族长，便有着义务对您规劝几句话——以一个长者的身份，阿乔圣女，你不会怪罪于我吧？”
“自然不会。”司乔道。
司重大长老点点头，“纵使圣女怪罪于我，我豁出魂飞魄散来，也得谏上一谏。圣女，实话说，你上一世的所作所为，我一直没有原谅过，即便是此刻，仍旧心有芥蒂。”
他的目光严厉起来，“为一己私情，枉顾三界大义，这是灵族圣女所为吗？你是万神之源贮藏之古神魂灵，定有万神所不能比拟之见识气魄，为何沦落为一个耽于儿女情长之凡俗女子？你仔细想一想，不觉得汗颜吗？”
司乔愣住，不作言语。
司重大长老继续道：“生灭灭已，寂灭为乐，轮回反复，护生降魔，本就是灵族圣女的使命，上一世放弃殉祭之事，虽说是白月安主使，但你怎可同意他？这倒好，旧魔不死，新魔又生，我单看你这一世如何是好，如何面对上一世逃脱了的命运。还是你……你们……”司重大长老加重了语气，忧虑地看着她，“白月安是来自古神世界的使者，定是来接你回古神世界的，你们不会丢下此世间的烂摊子，直接回古神世界去吧？”
司乔张口结舌，片刻方摆手道：“自然不会。”
不光不会，连个念头都不曾有。
别说是她初初得知万神之源与古神世界诸如此类的概念，初初得知自己的渊源，即便是深思熟虑之后，她骨子里也不会做出舍弃此世间的苍生而去的事情来。纵偶有激愤和失意，也只是一时的心情而已。
“想来你亦不会，但白月安呢？他若是如此做，你如何应对？”司重大长老问着，涩然苦笑，“上一世若是凭你做主，或许你也不会选择那时的路。”
司乔缄默起来。
白月安，她一时还真有点拿不准。
然而很快她便道：“长老尽管放心，月安也并非无情之人，他做起事来比我更为周全细致，他已经想到了对付此次大劫的办法，若是成功，以后一劳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