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什么表情？”
郎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目光不安地朝着紧闭着房门的屋子看去。
“郎中，你要不另谋高就吧。”
郎中浑身一震，道：“什么意思？主子要赶我走？”
卫一收回怜悯的目光，道：“主子刚才说，如果还有人质疑送姑娘的医术，可以另谋高就。”
郎中顿感身体冰凉，道：“这……是主子说的？”
“如假包换。”
郎中顿时如坠冰窟，神情有些绝望。
那个宋姑娘，竟然真的得了主子的欢心了吗？
到现在为止，郎中依然不相信，宋婳是凭借自己的医术得到赵怀玉认可的。
他看着宋婳年纪轻轻，又是个女子，想到的自然是别的地方。
“那……主子还说了什么？”
卫一没有搭话,但这比他回答还让人绝望。
郎中的肩膀顿时跨了下去。
他其实也没干什么啊，就只是问了那么两句而已，怎么就……
郎中想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但是他心里依然不服气。
那个女孩，凭什么？
卫一感受到身边人的气息变化，面色冷凝，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却默默地往旁边移了一步。
他刚才进屋，看到了宋婳治疗的画面，也看到了自家主子的神情。
当他听到赵怀玉开口叫他的时候，天知道他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本来自己主子突然失明失聪失声，他就知道事情严重，虽然主子什么都没表现，但他很清楚，主子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如果就此成了废人，对他的打击会有多大。
但好在，宋姑娘帮他恢复了。
虽然声音还有点小，还很沙哑，但终究能开口了，也能听到看到了。
既然这些都起效了，那说明宋姑娘的药是有用的，就算是毒药又如何，有用就行。
也就在这一刻，卫一彻底服了宋婳的医术。
所以对于自家主子刚才的警告，没有任何的异议。
外面的事情宋婳一无所知。
她现在正将酒坛子放在赵怀玉右手边，将他的手悬空放在酒坛子上方，叮嘱他别动以后，开始观察药汤的情况。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吸收，药汤已经从浓郁的褐色变得淡了很多，甚至隐隐约约的能看到水下赵怀玉的裤子了。
见药汤里的药效吸收得差不多了，宋婳将刚才被酒全部浸泡过的药粉拿了过来，道：“这些药倒下去，接下来会无比疼痛，我希望你不要忍着，我需要看到你的表现，来判断药效发挥得如何，好根据情况给你放掉毒血。”
赵怀玉脸上一僵。
“你可以不喊不出声，但是麻烦你不要用你的精力来对抗面部表情管理。”
宋婳又补了一句。
果然，赵怀玉只是顿了顿，就点头同意了。
宋婳这才将手中这一罐子药酒全部倒进浴桶里，并伸手进去将水和药酒嚯嚯匀，然后就退到一旁，牢牢地盯着赵怀玉的面容。
果然，不到三个呼吸，赵怀玉面上就一阵扭曲，下一刻，她就看到了某人紧咬牙关的动作。
面容果然因为疼痛而扭曲了起来。
宋婳摸着下巴，这人不错，能处，说别控制他就真的不控制。
谨遵医嘱这一条，做得很好。
不多时，赵怀玉身上的皮肤开始泛红，脸上也开始出现一条一条黑色的纹路，宋婳立刻挺高了警觉，握着匕首，站在赵怀玉的右手边。
从脸上出现黑色纹路开始，渐渐的，赵怀玉的身上也开始有黑色的纹路浮现，不多时，一条黑色的经脉图就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宋婳凝眸，手上却不停，开始将他右手上的银针拔了下来，扔到一旁的铜盆里。
又单手从一旁的针包上取了三根银针，手指一弹，三根银针立刻锁住了他的心脉。
“我接下来要给你放掉毒学，你会感觉到眩晕，犯困，但是你不能睡，你要时刻保持自己脑子清醒，知道吗？”
赵怀玉艰难地点头，他已经痛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宋婳再不犹豫，干净利落地在赵怀玉的掌心上划了一刀。
掌心的伤口立刻沁出黑色的血液，顺着他自然垂下的指尖，一滴一滴地滴落在下面的酒坛子里。
宋婳小心地将刀也放进铜盆中，然后开始拔针。
先从胳膊开始，左边的很快就取了下来，不多时，左胳膊上的黑色纹路开始褪去，但依然若隐若现地残留着。
她也不慌，把拔下来的针扔到铜盆中，重新取了干净的针来，从指尖开始，逐步往上，一点一点地封住经脉的回流。
直到胳膊上的纹路变得干净。
但后背和前胸却不能这么做。
宋婳很麻利地将针取下来，却没有动最粗的那几根。
继续扎针，但却是顺着主经脉扎，开始引导血液流动到右臂。
不多时，那酒坛子就装了一半，而赵怀玉的面色也随着黑色纹路变淡，而显得苍白。
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赵怀玉的气息开始有些虚弱了，宋婳一直盯着，确定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动作迅速地取针，止血，包扎，一气呵成。
再看药汤，已经变得清亮如水，就只有浴桶底部有一些药渣沉淀。
看着那半坛子黑血，宋婳小心地将它密封，放在了桌子上。
这东西还有用。
看着已经昏昏欲睡但又强撑着的赵怀玉，宋婳再次感叹。
真是个谨遵医嘱的好孩子，让他不睡他真的能熬。
“可以了，睡吧。”
赵怀玉的眼睛勉强睁了睁，看到的是少女垂头整理他手中纱布的一幕。
她那半张无暇的面容上，满是疲倦。
“辛苦了。”
宋婳循声望去，发现对方已经脑袋一偏，靠在浴桶上睡着了。
撇了撇嘴，这个死太监，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拉拢人心。
检查他的伤口没有问题了，宋婳这才起身，一脸倦容地打开了房门。
“郎中，帮忙弄些温润补血的方子，他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太猛烈的药。这个不用我给方子了吧？”
郎中正在出神中，闻言一愣，连忙点头，道：“不用不用，我这里就有一些补血丸。”
赵怀玉的手下经常出去执行任务，受伤回来是常事，所以他自己常年备着一些补血的药丸，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