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婳神思不属，完全没发现，身边的汪海在仔细地打量着她。
等她察觉到不自在的时候，汪海的脸上已经泛起了一丝意味深长。
“宋姑娘的医术当真高绝啊。这一套衣服不怎么合身吧，之前那一套才是为你量身裁剪的。”
宋婳：“？”
但疑惑只有一瞬，下一刻，她就反应了过来。
“是你？”
宋婳瞬间觉得恶心想吐。
竟然真的是这个太监！
他为什么要给她下那种药？
汪海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他换了个话题，道：“宋姑娘能压制多久呢？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如果这个时候你不能出去，你要如何应对呢？”
宋婳只觉得毛骨悚然。
眼前这个汪海，就是个变态！
这是她能暂时压制药性，可如果是别人家的女孩呢？她们会怎样？
皇宫里除了太监和天子，还有那么多的带刀侍卫。
她们没有手段，大概率会出现一些不好的表现，就算有人发现及时请了太医，但这样的狼狈也会传递出去。
倒时候，一辈子的清白名声，就彻底毁了。
而现在，宋婳也面临这样的境地。
她虽然压制了药性，可如果汪海要把她强行留在皇宫里，留在御书房，等到时候她药性发作，她当 如何？
宋婳不敢想。
此时此刻，她突然就后悔了，她应该跟着赵怀玉出去的。
但现在显然是没有第二次机会了，接下来，她能不能脱身，就只能靠自己了。
“公公，你这是为何？”
宋婳生气，她也不想喊什么大人了，直接喊了汪海最讨厌的那个称呼。
果然，汪海的脸僵硬了一下。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人敢这么叫他了。
自从他掌管东厂，那些人对他的称呼只有大人，再也没有人叫他公公。
他也讨厌这个称呼。
没想到，今儿居然有一个黄毛丫头敢冒大不韪，欺负到他头上了。
“宋婳，你胆子很大。”
宋婳嗤笑一声，道：“本来不大的，但是我突然发现，你给我设下的局，我破不开。横竖不就是一个死么，我还那么胆小干什么？”
宋婳不知道汪海为什么突然要那么针对自己，明明之前他对自己还算客气。
但想来，应该和今日被召见的事情有关。
宋婳记得前几日自己就算过一卦，当时宋戚明一直想堵自己说什么事儿，但都被自己找借口溜走了，一直到今日，宋戚明都没找到机会。
当时算出来的，就是和汪海有关系。
只是当时卦象不明，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难道要应卦了？
汪海显然没想到宋婳不是害怕和惶恐，而是和自己对着来，愣了愣，随即更兴奋了。
他就喜欢这么泼辣的性子。
“很好，你这么不怕死，难道就不怕生不如死？”
宋婳歪了歪脑袋，笑吟吟道：“汪公公，你既然知道我医术不错，那你难道不知道，医者对人 体的结构最了解吗？如果我真的落在了你手里，你放心，在你实施手段前，我会先自绝在当场。相信我，就算你把我四肢砍掉了，我也有办法。”
汪海脸上的笑意不减，但是眼中的神情却冰冷异常。
他不知道宋婳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她说得太笃定，汪海也无法确定更多。
宋婳看了看依然还在睁眼睡觉的某人，道：“汪公公，他也是你的手笔吧？”
这里这么大动静，正常入睡的人怎么可能没反应。
但自始至终，那个坐在书桌前的男人，姿势和呼吸都没有变过。
“你想干什么？”
汪海忽然感觉到不妙，但他还没来得及阻止，窗外忽然弹了一颗石子进来，正好敲在了皇上的脖子上。
下一瞬，皇上深吸一口气，手中的书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嗯？下朝了？下朝了朕就回去了。”
皇上面色如常，有些迷糊地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就要走。
走了两步，他才反应过来，场合好像不对。
一回头，就看到一个蒙着白纱的女子和汪海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皇上突然就想起来了，自己好像是让人找了宋家嫡长女进宫？
难道就是眼前这女子？
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清醒了，面色如常地坐了回去，宋婳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人的心理素质够强大。
这么一个人，竟然只是个傀儡。
没错，就是傀儡，被汪海操控着的可怜人。
宋婳看得分明，那什么入睡，完全就是汪海的手笔，而清醒，也必然是汪海操控的结果。
恐怕眼前的男人还没发现吧？
或许发现了，却无力改变。
“你……叫宋婳？”
宋婳还在胡思乱想，眼前的男子已经开始问话了。
闻言，她上前两步，道：“回陛下，民女宋婳。”
皇上点了点头，仔细瞧着，道：“为何蒙着面纱？”
宋婳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中露出一丝暗淡。
“陛下，民女幼时中毒，脸毁容了，只能以纱覆面，以免吓到别人。”
皇上在之前就已经得到了宋婳的一些资料，甚至画像，那画像上的样子，确实够丑，所以他也没多问，而是进入了正题。
“这一场六月大雪，你一个月前就预测出来是吗？”
宋婳一愣，竟然是为这事儿？
她连忙点头，道：“是，而且不是一场大雪，是连续一个月的极寒，或许更久。”
“什么？”
皇上惊得站了起来，就连汪海，也忍不住动容。
竟然不止一场？
要连续冻整整一个月？
这……
一直没有准备的天下人，要如何安然度过这漫长的时间。
宋婳低垂眼帘，没有贸然开口。
天下人的生死，眼前的人自然会去处理。
汪海再变态，他再怎么操控皇帝，他也不敢不管天下百姓的死活。
不然，皇帝倒台，他的好日子也得马上结束。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坐到那一把椅子上的，他残缺的部分就已经注定了，他这一辈子永远不可能成为那个顶尖的人。
御书房陷入了一阵沉默，良久，皇帝再次开口。
“你有何良策？”
宋婳摇头，顿了顿，道：“一个月的时间太久了。”
除非能完全解决全国人的温饱问题，不然，这一个月，怎么都可能会出事，甚至出现暴 乱。
皇上也知道自己问了多余的问题，他叹了口气道：“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