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有人领命而去。
而书房里,宋婳和宋戚明面对面坐着。
宋戚明道:“说吧,是什么内容,要避开你继母?”
宋婳道:“倒也不是非要避开她,只是她听到了不太好。”
宋戚明顿时不明白了,道:“那你这是为何?”
宋婳低头,道:“父亲,您应该知道,您是内阁次辅,我们是您的家眷,我们的一举一动,自然会引来无数人的观察。”
宋戚明点头,不仅如此,但凡有点错处,就容易成为政敌攻讦的地方,烦不胜烦。
“神医的存在,刚才已经透露得够多了,再透露下去,恐怕就会有人去打扰神医了。您也知道,朝堂上勾心斗角,内宅也各有争斗,只是都很少放到台面上。但不管是何种争斗,总会有人中招,受伤也好,中毒也罢,终归是需要大夫的。”
宋戚明虽然感觉和女儿聊这些勾心斗角之事不是很妥当,但事关面子和前途,他依然耐心地听了下去。
“刚才女儿透露了神医的存在,也是无奈之举,一是解释昨日去向,二也是告诉有心之人,女儿的毒已经解了,他们的小算盘落空了。”
宋戚明皱眉,道:“你知道是何人算计于你?”
宋婳轻笑一声,道:“父亲,您在这个位置上,要算计您的人有多少,就有多少人要算计女儿。是何人不重要,但终归不会是父亲。只有父亲不会对女儿我下手。”
宋戚明深深地看了宋婳一眼,似乎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但他看到的则是一片坚定和信任。
这一刻,宋戚明为自己刚才的算计感觉到了惭愧。
“你继续说。”
宋婳听到宋戚明的语气再次软化了下来,压下心中的窃喜,道:“女儿自从得了神医救治,混沌的脑子也清明了不少,逐渐看清楚了很多的事情和关系。虽然那些下手的人女儿还没找到是谁,但只要给女儿时间,那些幕后黑手自然会一个个的出现。可这过程中,女儿需要庇佑。但偌大一个宋府,偌大一个京城,女儿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父亲。”
“那些人对女儿下手,不管初心为何,归根结底其实都是为了从宋府这里得到什么,或者通过父亲得到什么。都是利益驱使。唯有父亲您,不会为了利益而伤害自己的孩子,也只有您,才能护佑女儿周全。”
宋戚明浑身一震,眼中的愧疚更甚。
从来没有哪个孩子对他说过这些话。
尤其他看重的那几个子女,每一个面对他都战战兢兢的,要么就是撒娇,何曾这么直白地告诉他,他值得信任,他是他们唯一的靠山?
没想到,说出这句话的,却是他最不重视的那个孩子。
“婳儿……”
宋婳假装没有听到宋戚明声音里的颤音,继续道:“所以接下来,关于神医的消息,女儿只能告诉您一个人。”
“婳儿,你说。”
宋戚明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说话的时候,多了一些看重。
宋婳喝了口茶,顿了顿,将早已经打好的腹稿慢慢地说了出来。
“父亲,神医来历神秘,她其实并不想参与到那些勾心斗角之中。她出手救治女儿,只是看中女儿的学医天赋。”
宋戚明震惊,道:“你是说,你被那个神医收徒了?”
宋婳点了点头,继续道:“没错,女儿已经拜师了,并且也已经跟着学习了一段时间。”
“神医原本的意思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给我传授医术的事情,但是女儿体内的毒素总要拔除,只要女儿体内的毒素清空,那脸上的黑斑自然而然的消失。到时候,神医的存在就瞒不住了。”
宋戚明点头,除了刚才说到的那些里外争斗,还有更多的平民百姓,王公贵族,单纯的为了自己的身体,也会去想方设法的请神医来看一看。
“所以,她传授完女儿医术以后,就会马上离开,避免被人打扰到她的清修。到时候那些人找不到神医,自然会找到女儿这里来。可女儿手无缚鸡之力,如果再无父亲庇佑,最后说不定会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攻讦父亲和宋府。所以女儿思来想去,也征询了师父的同意,决定还是提亲告知父亲一声,让您有所准备。”
宋戚明听完,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这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既然神医找不到,那得到神医真传的宋婳,岂不就是另外一个小神医?
神医在手,在加上他的地位和身份,只要有他出面庇佑女儿,那那些人自然要掂量掂量一番自己的实力,可不可以得罪他宋戚明。
如此一来,最终上门求他的人可就多了。
这其中的利益交换,也就比之前他费尽心力去维护来得更快。
总而言之,只要宋婳的神医之名宣扬出去,利,远远大于弊。
宋婳静静地喝茶,没有打扰他。
她是故意的,她要把自己会医术的事情给宣扬出去。
而且要通过宋府,宋戚明的嘴来认证。
这可以免去她解释的麻烦,也可以让她免去诸多的骚扰。
只要有宋戚明给她背书,那些不长眼的人,想要招惹她,就得先掂量掂量。
更何况,那一场即将到来的严寒……
宋戚明没有想多久,就已经算清楚了这其中的巨大利益,一抬头,就看到宋婳低眉顺眼的乖巧样子。
这让宋戚明感觉很顺眼,之前那个愚蠢怯懦的女儿,果然是因为被毒药影响了,眼前的宋婳分明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你放心,庇佑子女本就应该是做父亲的应该做的事情,和你是不是神医的嫡传弟子没关系。”
宋戚明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你就放心大胆地跟着神医学习,如果有什么需求的,可以直接给为父说,为父为你解决。要不,把神医请到府里来,岂不是更方便?”
宋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神情无奈道:“女儿何曾没有这样想过,只是刚一提出来,就被师父拒绝了。她说她更喜欢外面的自由,不想被府邸里的条条框框给锁住。而且她想清净,再三叮嘱女儿,除了我,她谁也不想见。”
顿了顿,宋婳略微威胁道:“她还说,若女儿敢带任何人去见她,她立刻将女儿逐出师门,废掉女儿的一身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