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抬手叫他畅所欲言。
赵怀玉低声道：“此事虽是与这顾家小姐有关，然到底她出身不同凡人，纵有不满，也不能痛快报复。”
“既然如此，我倒认为，不如暂且将其养上一阵子，等到一切罪名都已落实的时候，再行报复也来得及。”
汪海皱眉，若有所思的问。
“你便真的确定，她的罪名一定会落实。”
赵怀玉懂事的低下头去，轻声道。
“只要督主想要，属下必定全力为之。”
汪海哈哈大笑，非常满意的点头。
“好好好，洒家便知道，当初留下你，是最对的决定，那此事便交于你去做。”
赵怀玉立即点头称是，随即悄悄离开。
汪海又皱眉。
“规矩就是规矩，便是达官贵族，也不能免俗，这监狱之中，你们能控制的了自己，难道还能控制的了这些犯人？”
只听他这话，众人便明白是什么意思，连声称是，快速离开。
汪海想了想，又吩咐另外几个人。
“而今赈灾之事交给了顾大人，陛下的意思是，宁可牺牲一些升斗小民，也要早些把朝中的权力拿回来。”
众人互相看一眼，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答应了一声，自此处退了出去。
想着这位胆大包天的大小姐，汪海神色中掠过一丝厌恶，低声吩咐。
“明日，将她提到混在一起的监狱去，既然不是大罪过，陛下又有心放她一马，留在这重刑犯之中，也是浪费了一个位置，倒不如把这位置留给他人。”
见他这样说，有一人自以为了解，便立即点头，懂事的说。
“那小人即刻吩咐下去，将这位小姐安置到别的牢狱当中去，叫她也安稳一些。”
拧眉看了一眼这人，汪海冷冷道。
“谁是你的主子？”
他立即弓着身子回答。
“小人是督主的奴才。”
汪海这才点头。
“本督主便是连顾家的一只猫狗都不想放过，又怎会刻意抬举他顾玉的女儿，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那人一愣，赶紧低下头。
旁边人抢先回答。
“督主是要把他扔到混间去，锦衣卫牢狱不足，顾大小姐与同室的其他人起了磕绊，受些皮肉之苦，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那人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立即连声称是，默默退出去。
汪海深叹一口气，无奈摇头。
“若不是眼下无人可用，方才只那句话，洒家就足够杀了他。”
下人赶紧点头，轻声道。
“只恨蠢货无能，不能为督主分忧，反而还要惹得督主生气。”
挥了挥手，汪海不愿再听这些废话，只轻声道。
“洒家不想再听见有如此无用之言。”
想到此处，他又轻声道。
“不论何时，赵怀玉绝对不会对顾家之人假以辞色，这一点，尔等可懂？”
先头那个机灵的人立刻答应下来，赶紧退下。
看着面前这格外陌生的监狱，汪海也生出了几分物是人非之感。
对于这个颇得他信重，从来敢为人先的赵怀玉，他也第一次生出几分怀疑。
此人真的会如他表面那样，对自己忠心不二吗？
陛下虽位高权重，可却被酒色坏了身子。
而今不过是靠那些丹药维持着精神，是以，他在格外推崇那些炼丹术士。
一旦陛下顶不住，太子可是被握在了太后手里。
站在太后那边，无疑是最好的结果，除非，还有变化。
汪海深思一瞬，随即起身，离开了锦衣卫的牢狱。
宋婳这边，因她为那狱卒治好了疾病，几个串班的狱卒也不知怎的都听了这消息，又看那些大官也不敢得罪这位大小姐，他们边越发恭敬起来。
宋婳的待遇，几乎可以比肩仍在府内之时，只除了这些伺候的人都是狱卒。
光是这份悠闲与自在，便叫仅一墙之隔的宋家其他人恨的要命。
更别说每到放饭之时，他人都是素菜打头，掺在一起像猪食一样，可宋婳这里却格外自在，几乎没有重样的，荤素俱全，用食盒装着，送到的时候，还是热气腾腾的。
每一个前来送饭的狱卒都是一脸讨好，不为其他，只求一卦，或是制止自家的毛病。
宋婳倒也好说话。
每日只起一卦，或是只为一人看病，却出奇有效，仅仅吃上一顿，也有奇效，几乎能够痊愈大半。
因得了宋婳那些药方，以金先生老实的性子，也不肯再多收药钱，只收了成本，还要再送上些别的东西，求他们好生照顾宋婳，别叫他在狱中作难。
一时间，倒是更加让宋婳的生活滋润了些。
宋婳对于与自己仅一墙之隔的一家人视而不见，只照旧做自己的事。
李秀春在这狱中磨的越发没了脾性，除了每日叹气，便也再没做其他的，就连宋温蔷也狼狈了许多。
直到今日来给宋婳送饭的人轻声道。
“小人还要恭喜小姐，小姐一家，怕是尽快就能出狱了。”
一听这话，宋婳还没做反应，隔壁监牢的人都直起了耳朵。
有心卖好，那狱卒一边给宋婳布菜，一边笑着解释。
“听说是外头的仵作已查出了状元郎的死因，好像是他挑灯夜读之时，熬坏了心脏，这些年来，心脏不济，其实早有隐忧。”
“只是未曾发现而已，而今发现了，怕是也晚了，这事儿与他人无忧，全是他自己身子不好的缘故。”
“小姐这次可以放心了，再等三五日，您一家子就可以出去了。”
宋婳点头，没跟他说话，那人也颇为懂事的退了出去，不曾再有邀功请赏之举。
倒是隔壁监牢的那一家几口，是真的高兴坏了。
这几天日日吃这些，恨不得嘴里淡出鸟来的东西，早已熬坏了他们养尊处优的胃口。
当下便都规划起来，等到过两日回了府里，要如何犒劳自己？就连宋戚明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这样的好事，总算叫他等到了，下一步，便可重新返回朝堂了，便是看在他平白受冤的份上，陛下一定会多补偿他几分。
至于那白捡的儿子真正的死因是什么？他却无心关注。
总之，没害了自己就行。
美滋滋的想着未来，宋戚明难得有这般得意之时。
连这些糟糠之食也未用一下，此时，他终于有底气恢复他那个二品大员的谱了。
然而他不知道，早有人盯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