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盘结束之后，乔思豫立刻回屋，开始搜索当年全国大赛的比赛回放。
奇怪的是，官方的账号里已经找不到当年的视频了。他只能搜到一些网友们发的“边角料”。
他看到一位微博网友，拍了当时夺冠后颁奖仪式的场景，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是在那几分钟里，他发现，当时的自己，站在舞台上，冷着一张脸，但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往边上看。
他的眼神每次触到她的脸，唇边都会浮起转瞬即逝的浅浅笑意。
“看什么呢这是！”
不知不觉，倩妮走到了他的身后，轻快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思豫吓了一跳，回过身来，哭笑不得，“你走路都没声音。”
“我故意的。”倩妮坐了下来，瞟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半开玩笑道，“干嘛？在回味自己当年有多帅？”
“不是，我只是想知道，我当时在颁奖仪式上说了什么。”
“知道这个做什么。”倩妮不解。
“不做什么，就是想。”乔思豫耸了耸肩。
倩妮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摆弄起他桌子上的小摆饰，“要不要我告诉你？我可都记得。”
乔思豫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又道，“你有当时比赛的视频吗？如果有，我可能都会自己想起来。”
“有一些吧。我回去翻翻，到时候发给你。”
“谢谢。”乔思豫笑了笑，又问，“你不去缠着你男朋友，过来找我干嘛？”
他看得出来，倩妮有心事。
“怎么？有男朋友就不能找你了？”倩妮佯装愤懑的模样，捶了一下桌子。
“能找能找。有什么事，你说。”思豫笑了。
倩妮重新托住了下巴，慢悠悠地道，“还不是因为嘉洛。”
她把何慧娟跟她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我要怎么办。”倩妮叹了口气，“嘉洛是我的朋友，我不想失去嘉洛。可我也不想伤害杨亦尘。他们两个人都是很好的人。”
“鱼和熊掌都想要，这就是你。”思豫无奈地摇了一下头，“但是你要知道，现在的情况就是，你注定要辜负一个人。长痛不如短痛。好好做选择，做了选择，就别纠结。”
“关键是，我怎么做出这个选择呢。”倩妮显得愁眉苦脸的。
乔思豫想了一想，“这样，你闭上眼睛。我随便问你几个问题，你不要思考，立刻回答我。”
“有用吗？”倩妮将信将疑。
“试试不就知道了。”
“好吧。”倩妮嘟囔着，闭上了眼。
“面包还是蛋糕。”
“蛋糕。”
“咖啡还是奶茶。”
“咖啡。”
“格子还是条纹？”
“格子。”
“亦尘还是嘉洛？”
“嘉洛。”
话音落下那刻，倩妮茫茫然地睁开了眼。
乔思豫静静地望着她，像是在说，你已经有了答案了。
不过，他还没说话，倩妮就犹豫着道，“凭这样随意的对话，我就决定了我的人生大事嘛。”
“随不随意，我不知道。但它可能，就是你下意识的反应。”
倩妮低头不语。
“好啦，这种事情，我也说不清楚。”
思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倩妮打断了。
“在姝言和诗瑶之间，你是怎么选择姝言姐的。你为什么那么确定，林姝言就是那个人。”
“在我心里，我根本就没有选择过。”乔思豫笑了，但笑容里有几分含蓄的苦涩，“从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认定她了。”
“那诗瑶呢？”倩妮不甘心地继续追问，“你为什么就能那么清楚地分辨，对她们两个人的感情呢。”
“我对诗瑶，可能是感激，可能是关心，可能是同情，可能是怜惜，但绝无可能是爱情。”
倩妮紧抿着唇，似乎还是没有理解他的话。
“这么说吧，你就想象一下，往后几十年里，如果有一个人，几乎失去了所有你喜欢上对方的理由，但是你仍然舍不得离开对方。这个人，你觉得会是谁。”
倩妮望着他，静静思索了几秒，忽而笑了，笑得释怀而洒脱。
“我明白了。谢谢小乔妹。”
“行啦，你的事解决了，该帮我解决我的事情了吧。”乔思豫笑了。
“行，我马上回去翻视频！”
说着，倩妮就丢下他桌上的小摆饰，腾地一下站起来，飞快地跑走了。
她一回屋，就把当天全国大赛的视频发给了乔思豫。
倩妮说，除了颁奖典礼的，她还存了一些官方账号发的现场短视频，都一起发给他了。
乔思豫迫不及待地打开来。
他看着当年的他们，在林姝言的带领下，势如破竹，以碾压之势豪取四比零，拿到了属于REC的第一个冠军。
他看着倩妮和姝言，在“让我们恭喜REC”的喊声里，欢呼着跳了起来，紧紧拥在一起。
他看着REC的五个队员，在他们选择的灌篮高手片头曲《好想大声说爱你》的纯音乐里，走上了舞台。
他看着林姝言，在所有队员都邀请她站到最中间的时候，还是站在了最边上。
接下来，主持一个一个采访他们。
在当年的乔思豫接过话筒的那一刻，屏幕前的乔思豫，马上按下了暂停。
这一幕，就像是学生时代背得滚瓜烂熟的课文。在你告别校园之后，可能不一定记得起。但当别人偶然提起其中的一句，你会非常自然地接下后面的话，仿佛已经形成了一种肌肉记忆。
“我很感谢我的队友、倩妮，我的教练。我最想感谢的一个人，我不能说出她的名字，但我想让她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
说出这句话，乔思豫忽然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他重新按下播放键。
当听到自己的话和当年的视频几乎一字不差时，他笑了，笑得心满意足。
视频继续往后播放。主持人在总结他的话，并说“祝福你们”的时候，他发现，当时的林姝言，竟然轻快地说了声谢谢。
她没有拿话筒，但乔思豫将电脑声音开到最大，仍然捕捉到了她微弱的声音。
当时的他竟然没有注意到这句话。
沉思了几秒，他径直站起身来，往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