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乔思豫和林姝言回了盛州。
在离开上海的前一天，林姝言想要去医院探望杨皓东。可到了医院，她才得知，杨皓东在两天前因呼吸衰竭去世了。
林姝言怔住了。
大脑一片空白的她，全然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站在大街边上，她从兜里翻出手机，打电话给江明烨。但是，电话里那机械的女声却在提醒她，这个号码，已经变成了空号。
她茫茫然地放下手机。
杨皓东去世了。这个消息，如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上，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是恨他，她是想过要杀掉他。可当他真的因自己而死时，她还是难过得连每一口呼吸都费劲。
在街边呆站了近半小时，她忽而下定了决心，往派出所走。
她告诉派出所的民警，杨皓东，是她捅伤的。
民警很意外。他马上把这件事告诉了处理这件事的警察。很快，有两位警察走了出来。他们正好是上次来周千扬家找她调查情况的民警。他们把她带到了一个房间，请她明明白白地交代事情经过。
林姝言便把当晚发生的事情，完整地告诉了他们。
“所以，捅伤杨皓东的是你，对吗？”警方向她确认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是。”林姝言静静地回答道。
“你捅他的时候，是在侵害发生时，还是侵害发生之后？”警方又问。
“发生时。”
警方又问了她几个问题，林姝言都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可是，问完问题之后，警方却说，“林姝言女士，可是现有的证据表明，捅伤杨皓东的，不是你，是江明烨。”
林姝言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等着他们说下去。
“监控显示，当晚十点，杨皓东进入了小区，至此再未出去。十一点，你回到了小区。十一点半，江明烨的车出现在了你居住的小区门口。当晚十一点三十七分，你拨打了急救电话。十一点四十分，江明烨离开小区。四十二分，救护车到达。这条时间线，与之前你们的供述相吻合。如果捅伤杨皓东的是你一个人，那么这十分钟里，江明烨做了什么呢？”顿了顿，警察又道，“此外，案发现场的那把刀上，我们只提取到了江明烨和杨皓东两个人的指纹。若是你捅伤的，为何那把刀上没有任何一点儿你的痕迹呢。”
林姝言怔了。
她被江明烨的反侦查手段震撼到了。
林姝言一直都知道江明烨有多厉害，但却没想到他会厉害到这样的地步。
她无法想象，他到底是怎么把这个证据链充实起来，瞒过警方的。
“所以林女士，我们理解你想要为自己朋友减轻罪责的心。可是，你不应该编造事实、影响我们的工作。”警察站了起来，严肃地道，“这是第一次，我们不会计较。但希望往后，你可以认真对待事实、对待我们的工作。林女士，请回吧。”
这位警察说着，为她打开了门。
林姝言茫茫然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两位警察身边时，她看了他们一眼。
她想跟他们说，“她说的，就是事实”。可是话到嘴边，她却咽下了。
因为她清楚，她不能低估警方。若是她笃定地强调自己所说为真，警方难免会怀疑到江明烨，怀疑到这一系列的证据链，怀疑到江明烨这个人的手段。
她不想给江明烨带来灾难。
警方却误把这一眼理解成了担忧。一位警察轻声安慰她道，“不过，杨皓东有错再先，江明烨在事发之后也主动自首交代了情况。这件事，会从轻处理的。”
“嗯。谢谢。”林姝言低低地应了声，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