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妈妈，她的病怎么样了？”
在饭桌上，林姝言又问。
“做了手术，医生说效果也不错。”杨亦尘笑了下，“今天看到她，我觉得比上次好了一些。估计没事了。”
“那就好。”林姝言温和地笑着。
正说着，林姝言的手机响了。是领队打来的电话。他问姝言什么时候回来，他们打算再训练一个小时，就出发去场馆比赛了。
林姝言瞥了一眼时间，发现俱乐部规定的午休时间要结束了。于是，她匆匆扒完了碗里的饭，便说要先走了。
“我送你们吧。”杨亦尘忙道。
“不了，你们慢慢吃。我还要赶回去训练。倩妮，你到时候可以直接去场馆。”
“好。”倩妮应道。
于是，林姝言拎着包离开了，留下了杨亦尘和关倩妮两个人。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忽而安静下来，安静到有几分诡异。
空气里只有碗筷相撞的声音。
沉默了半晌之后，杨亦尘终于首先开了口。
“倩妮，有一句话，我刚刚一直想问你，但是不好意思开口。”
倩妮明白他的心思。毕竟，她也曾和他在一起过。她懂他的眼神，也懂他的小心翼翼。
但女孩子家的矜持，让她装着一无所知的模样。
“怎么啦。”她咬着筷子，轻快地道。
“如果，我们都决定要往前看的话，我们，还有没有可能呢。”
“我不知道。”倩妮认真地想了一想，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
杨亦尘一时没说话。因为他不确定，倩妮是不是在委婉地表达拒绝。
倩妮又马上道，“我是真的说不清。离开嘉洛之后，我没有想过，要重新开始一段感情。所以你这个问题……”倩妮想了想，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比喻，“就好像我准备考语文卷子，到了考场，却发现发的是数学卷。”
杨亦尘笑了。几秒之后，他又静静地收起了笑容，恢复了认真的神色，“倩妮，坦白说，我想要忘记你，却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所以，如果你告诉我，有一天，你会准备考数学卷，那么，我会果断放弃要去忘记你的无用尝试，心无旁骛地做一个数学学科的出题人。”
他带着内敛而温和的笑容，语气平缓又温柔。
倩妮抿着唇，沉默了几秒后，轻轻地道，“让我想一想，好不好？我不想再一次辜负你了。所以，让我认认真真地考虑几天。当我做出了选择，我发誓，我不会再动摇了。”
“好。”杨亦尘不假思索地点了一下头，“你想要考虑多久都没关系。”
倩妮静静地看着他，笑了。
杨亦尘知道，场馆离这家餐厅更近。倩妮要是吃过饭先回俱乐部再去场馆，未免太过折腾。于是，他陪倩妮一直坐到了下午三点多，随后开着车送她去场馆。
“一起来看比赛吧。你都好久没看REC的比赛了吧。”倩妮笑道。
杨亦尘笑了笑，“你别说，过去一年里，我常常会看REC以前比赛的回放。闲的时候，用投屏投上那一两场关键的B07，哪怕知道了结果，也还是能感觉得到当时的跌宕起伏和心惊肉跳。”
“真好。你不像我。我不敢看。我一看曾经REC的比赛，就会难过，就会想当时热热闹闹聚在一起并肩奋斗的人，如今都各奔东西了。只有现在，REC回来了，这个结局不完美的故事终于有了续集，我才敢看。”倩妮无奈地道。
杨亦尘静静地笑着，没有说话。
“所以，一起来看吧。虽然比不上BO7刺激，但起码，那是多少人，包括我在内，心心念念的续集呢。”倩妮又笑道。
“好。”
杨亦尘终于点头答应。
这场比赛，REC三比二战胜了对手，拿到了春季赛第一轮的第二个积分。
周千扬今天有事，没有过来看比赛。但林姝言依旧延续了REC“胜场必要出去吃饭”的传统。杨亦尘也一起来了。
林姝言正在软件上寻觅合适的餐厅时，有个队员提议说，“不如去场馆对面的LIVEHOUSE。今晚有好几只乐队表演，里面的烧烤和鸡尾酒价格也不贵。”
这个提议马上得到了好几个人的赞同。
林姝言想了一想，今晚就让队员们好好放松一次，也不错。于是，她答应了。
他们到店里的时候，人还不是很多。他们才得以坐进二楼的一个宽敞的玻璃包间里。
在路过吧台往二楼走的时候，林姝言只顾抬头往二楼看，没注意脚下的路，险些跌倒在地。
她轻呼了一声，在踉跄中抓住了手边离她最近的一样东西。
等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她才发现自己刚刚碰到了吧台一位客人的肩膀。
那位客人回头来看了她一眼，哑着嗓子道，“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不好意思。”林姝言连忙说道。
“没事就好。”那位客人转回去了。
林姝言也继续往前走。
走了两步，她回过头来，不经意地往吧台上一望。
那位客人的身影湮没在浪漫而迷离的浅蓝色灯光里。他正摇晃着手中的杯子，只留给她半张棱角锋利的脸。
林姝言没多想，转回了身，跟着大家一起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