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瑶和你们老板……我以为,还能和平共处下去呢。”思豫疑惑地道。
小琪无奈地苦笑了下,“和平共处什么。诗瑶姐恨不得杀了他。”
“这我倒是知道……只是我以为,她熬过之后,也就不在乎这些了。”
思豫不由得回想起了在北京陪伴她的那段日子。有时候,她会趴在桌前,一边放着歌,一边无意识地在纸上写写画画。纸上笔迹凌乱,但能隐隐约约地辨出那位老板的名字,上面用几乎要划破纸张的力度刻下了一个又一个触目惊心的叉。
“熬不过,怎么能熬过呢。哪怕这五年合同到期了,这也是永远的阴影吧。”小琪叹了声气,“诗瑶姐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件任他使唤的物品。”
乔思豫蹙眉,面色凝重。
“诗瑶姐因为经常吃避孕药,生理期都乱了套。前不久,诗瑶姐怀了孕,他逼着诗瑶姐去打胎。流产完没几天,他又要发生关系。”小琪压低了声音,却还是掩盖不了心里的愤懑与激动,“不仅如此,他还带着诗瑶姐去陪他的那些酒肉朋友,不止一次。诗瑶姐是歌手啊,是一个顶尖音乐学院毕业的歌手啊。她是一个这样有才华的人,现在却沦落成这样,跟三陪有什么区别?”
“诗瑶……她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苦呢。她完全可以离开的。”
“这个公司的解约费,高得超出想象。诗瑶姐根本承担不了。更何况,那老板在圈内,能呼风唤雨。他完全可以引导舆论,把诗瑶的前程毁得一塌糊涂。”
思豫沉默了。
“诗瑶姐跟我说过,想要跟那老板同归于尽。我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方式。那老板是死了,可是,她也落了这样一个下场。往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办。”
小琪的声音咽切而滞涩,仿佛一根鱼刺哽在喉咙。
“那老板死了?”乔思豫诧异。
“是。好像是出血过多,当场死亡的。”
“那警方……会不会查到诗瑶。”
“说不好。”小琪轻声道,摇了一下头。
不知不觉,两人已乘电梯上了楼,来到了诗瑶的病房前。
护士说,现在还不到ICU的探视时间,让他们下午再来。
小琪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道了句谢,只好带着思豫又下了楼。
“你先回酒店休息,下午再来吧。”小琪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到时候你打电话给我。”思豫轻轻道。
“嗯。”
离开医院,思豫就在附近找了间酒店住下了。
中午的时候,他吃过饭正要休息,忽听门铃响了一声。
他正犹疑着,下了床过去开门。
门口的服务生,用托盘端着一瓶红酒和一只高脚杯,礼貌地道,“您好,您叫的酒到了。”
“我没有叫酒啊。”思豫疑惑。
服务生还未说话,“咔哒”一声,对面的一间房推开了一点儿缝。屋里几乎没开灯,一个晦暗的身影倚在边上,声音沙哑而低沉,“我的酒,你送错了。”
“噢!”服务生回头看了看他,马上转头向乔思豫道了声歉,端着酒去了对面的房间。
乔思豫在关上门之前,不经意地瞟了那门缝一眼。
漆黑一片,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记得一双阴森而锐利的眼,像是一只奔波万里风尘仆仆、却依旧警觉而狠厉的老狼。
他关上了门,躺回了床上,没有多想。
下午,小琪给他打电话,说可以探视了。思豫还在睡梦里,但他马上清醒过来,飞快地下了床,随意梳洗了下,便匆匆地出了门。
病房里的诗瑶,满身缠着纱布,整个头也被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疲惫而灰暗的眼,和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唇,几乎辨不出原来的模样。
见小琪和思豫进来,她眨了两下眼,欢喜的光芒从她眼里一闪而过。但不过短短一瞬,她的双眼又恢复了平静。
“诗瑶,你还好吗。”
思豫走到了她床前,俯下身来,轻轻地问。
诗瑶重重地呼吸了一声,艰难地挪动着唇,挤出了一声“嗯”。
思豫霎时红了眼眶。
“别,别哭。”诗瑶的声音哑而涩,像是万丈山崖因外力挤压而蹭出的微弱声响,“别为我哭,不值,不值得。”
思豫仓促地挤出一个笑容来,“没哭。我不哭。只要你好好的。”
他轻轻地捏着她的手,柔声道。
“你……可以……多久。”诗瑶断断续续地问着。
思豫知道,她想问,他会在北京待多久。
“我明天就走了。我下周还要比赛。”思豫轻轻地道。
诗瑶低低地应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可他看得出,她希望他能陪着她。
“我下周比完赛,看看有没有时间,再过来,好不好?你好好养伤,配合医生,好吗?”他好声好气地道,仿佛在哄一个小孩子。
“好。”她的眼里终于闪过了几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