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烨没有接话，但是林姝言却心中一跳。
“她真的对你这样重要吗？”卢颖抬起头来，瞪着那双通红的眼睛，伸出手指着林姝言，目光却直直地停留在江明烨脸上，仿佛是在逼问似的。
江明烨也平静地回望她的眼，丝毫不回避。可他还是不说话，就像一个事不关己的陌生人，在冷眼旁观着她的失控。
“卢颖，你醉了。”林姝言轻轻地开了口，想让她的情绪缓和一点儿。
但是卢颖就像听不见她说话，只顾瞪着江明烨。
“除了那个初恋的姑娘，你是第一次这样吧？”卢颖又道。
江明烨依旧不说话，但是他搂着林姝言肩膀的手，却越来越用力，泛白的骨节微微颤抖着，像是要把这掌中的肩骨捏碎一般。
林姝言觉得痛了，却没有挣扎，就像麻木了似的。
“江明烨，你求我，好吗？你再求我一次，好吗？”卢颖低低地念着，仿佛在自言自语。
“不可能了。”江明烨冷笑了下，“我不会让林姝言再落到你手里去。”
说完，江明烨搂着林姝言的肩膀走了。
离开之前，他将那把水果刀，丢在了卢颖面前的桌子上。动作迅速，仿佛一秒钟都不愿意停留。
林姝言在路过卢颖的时候，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卢颖低垂着眼睛，望着自己苍白而瘦弱的手指，发着呆，没有注意她。
“你说的有事情，原来是我的前妻啊。”走出餐厅一段路之后，江明烨终于开了口。
林姝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跟你说了些什么呢。”江明烨又问。
“就你们过去的一些事。”林姝言搪塞道，仿佛不愿多说。
但是江明烨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又继续追问道，“她是不是跟你说，我有多坏？”
林姝言笑了，“是啊。”她没打算否认，只是低低地应着。
“我是很坏。”江明烨自嘲般地笑了笑，又轻声道，仿佛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她一样，“但是我对你，其实不算坏吧。”
说完，他低下头来，专注地看着她，不自觉地抿住了嘴，等着她回答。
沉默了一秒，林姝言松了口，“不坏。你对我……”
“其实很好。”
江明烨笑了，笑得有几分如释重负，“那就请你赏脸，再陪我去SOUL喝几杯吧。”
“嗯。”林姝言应着。
江明烨的车就停在马路对面。他开着车，带着林姝言重新回到了SOUL酒吧。
“你会生我气吗。”
在吧台边坐下来之后，林姝言忽而道。
她看得出来，江明烨没有生她的气。但是她还是故意这样问。
“我为什么要生你气。”江明烨捏起酒杯来，笑了笑。
林姝言望着他，“我骗了你，还放了你的鸽子。”
“听见你声音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还是没舍得骗我。”江明烨笑道，“我估计，当时卢颖在旁边，肯定一直在鼓动你撒谎。”
“所以。”他补充道，“我不会跟你生气。哪怕你真的骗了我，我也不会跟你生气。”
林姝言笑了下，不置可否，只是拿过酒瓶来，默默地倒酒。
江明烨又问，“你找过阿坤了，是吗？”
林姝言倒酒的手顿了一下，但下一秒，幽蓝色的液体又继续从瓶里缓缓地涌出。
“他跟你说了啊。”她故作漫不经心地道。
“你很关心我走私什么吗？”江明烨不回答，只是笑。
“我怕我以后做了你的女朋友，被你牵连了。我得弄清楚，你是不是在做什么违法的勾当。”林姝言半开玩笑着，放下了酒瓶。
“姝言，坦白讲，我的手一点儿都不干净。但是我绝对不会牵连到我身边的人。这个，我可以用我的命担保。”顿了下，江明烨又笑道，“不信，你可以去问卢颖。她虽然恨我，但在这一点上，她绝对没有反对的话要说。”
“我信。”林姝言笑着，举起杯子来，一饮而尽。
江明烨也安静地喝着酒。
两个人之间又无话了。
沉默了片刻后，林姝言问他，“你为什么那样讨厌卢颖呢。”
江明烨怔了下，“我不讨厌她啊。”
这下，轮到林姝言疑惑了。
“啊？”她蹙起了眉。
“我是说真的。我不讨厌她。”江明烨注视着她的眼，目光诚恳，“我只是对她没有感情而已。在这个世界上，我几乎对任何人都没有感情。人和人的相识本来就是一场又一场的互相利用。我和她在一起，只是为了得到快乐，这就够了。我不需要更多，但是她却要求更多。这就注定了，我要么和她分离，要么和她在一起互相折磨。”
“那我呢。”林姝言笑了，“你跟我在一起，是为了利用我得到什么吗？得到一个满足年少遗憾的机会吗？”
江明烨犹豫了下，低低地道，“我不需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你的出现，对于我就够了。”
但是，林姝言脖子上的那枚玉佩，分明在提醒她，事实不是这样。
她怔在了原处，几乎一动不动，连眨眼的动作都停止了。
“怎么了？”江明烨低头问她。
“为了认识我，你和杨皓东，已经计划过了，是吗？你给他洗案底，就是为了见到我，对吗？”
林姝言木然地开了口，忽觉身上发冷。
因为她听见江明烨心里在想：毕竟，杨皓东欠了我那么大的人情，他会慢慢还上的。
她以为她在算计江明烨和杨皓东，可到头来，她才是那个他们掌心里飞也飞不出去的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