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接电话。
电话那边就传来火急火燎的声音。
“初二，你奶奶不见了。”
我愣了下，这个声音有点像是堂叔叶关。
“关叔，怎么回事？”
叶关跟我说，今天我离开之后，奶奶忽然换了身衣服。
说是去她想去的地方。
当时叶关跟关婶都不以为意。
毕竟我奶奶没有老年痴呆，精神还很好。
除了想回娘家，她还有哪能去。
到晚上，叶关不放心，又打电话到奶奶娘家那边问。
可老舅公那边又说，我奶奶今天根本就没回去。
叶关有些急了，按辈分算，我奶奶可是他伯娘。
所以又跑到镇上去找。
根本就没有看到我奶奶的影子。
这件事已经打了电话给我爸。
只是他们现在已经没车回村了，只能等明天早上。
“初二，你现在要是忙的话，先不着急回来。”
“明天让你爸回来，看看是什么情况吧。”
不让我回去？那是他给我打电话干嘛？
挂断电话，我的心有些不安。
“你奶奶能去哪？”
东胖子还没走。
平时我在家的时候，她从没跟我说想去什么地方。
所以我摇摇头。
“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明天自己去看。”
现在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再说，现在还不确定我奶奶是不是失踪了。
枫木林是我爷爷尸身所在之地。
我当然也要去看看。
“没事东叔，我爸明天回家，他会处理的。”
东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行，你赶紧休息。”
说完他就出去了。
奶奶没有出现老人痴呆的迹象。
不可能是找不着回家的路。
可她要去哪，肯定会提前知会我们。
带着疑惑，我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在我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场景。
那是一片松树林外，长满杂草之中，站着奶奶的身影。
奶奶穿着黑色衣服，带着淡淡笑意在向我挥手告别。
就好像她这一走，就永远不回来了。
我拼命的想追上去，可是脚步却怎么也无法挪动半分。
同时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了似的。
丁点声音都出不得。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奶奶消失在一片迷雾之中。
我猛的坐起来。
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有几分陌生的床板。
“醒了？”
东胖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应该说，东胖子面善，脸上经常挂着笑容。
“我刚买了几个包子，赶紧洗漱吃早茶。”
奇怪，我怎么会梦见奶奶。
而且看她的样子那么真实。
洗漱完毕，来到餐桌的时候，东胖子已经泡好茶。
另外牛奶也是订的生牛奶。
水煮后，在牛奶里加茶水。
这是最原始的奶茶。
喝了早茶，东胖子开着他的踏板小毛驴载我去枫木林。
枫木林村，我们到的时候，村民都围聚在门楼外的地坪里。
接我和东胖子的是一个大约六十的老人。
他是死者的大伯。
死者的父亲早两年就已经因病去世。
想不到刚好两年过去，儿子溺水身亡。
人群中有不少哀声哭泣。
老人带着我们穿过人群，来到尸体旁边。
之前我已经见过车祸中丧生的尸体。
我想，溺水身亡的尸体，怎么也比不上何兴龙那么恐怖吧？
溺水身亡的尸体浑身水肿僵硬。
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看样子昨天淹死，今天才捞上来。
“林老根！”
东胖子进来就看到了熟人。
那人正在收拾绳子。
“东胖子，你先忙你的，待会儿再说。”
林老根把绳子捆起来，背着手退到一旁。
东胖子点点头，来到尸体身旁，戴上一次性手套。
他在尸体身上检查，看是否缺肢少腿。
一边检查一边对我说“这是入殓师必要的步骤。”
“如果在意外里缺少肢体，这入殓的活我们就不能接。”
我点点头。
确定没有缺肢少腿，尸体是完整的。
东胖子这才对死者的大伯点头。
示意这单生意接了。
只是这种意外入殓，费用比较低。
大约在两万上下。
我在现场听死者的大伯开的价格。
“东叔，不是说意外死亡的尸体比较好入殓吗？”
“为什么价格还那么高？”
反正已经确定尸体可以入殓，东胖子带着我走向林老根那边。
边走边说“虽然意外没那么凶，但是……”
“死者有一儿一女，你们上流入殓师有句话叫好字儿女，短命大凶。”
我愣了下，被他的话吓了一跳。
好字儿女，短命大凶。
这句话在爷爷的笔记出现过。
大概意思就是，一儿一女正合好字。
短命大凶，这样的家庭应该其乐融融，完美无瑕。
可是好字当头却惨遭意外。
其凶之处，除了不愿与不舍，更是怨天尤人。
“林老根，捞尸顺利吧？”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林老根。
原来他是捞尸人？
这个行当我听说过。
不过自从有捞尸队后，捞尸人就没落了很多。
“不顺利啊，沉在水里不想上来。”
“捞他上来的时候，差点把我拽水底上不来。”
东胖子给他递烟。
不过他拒绝了，在腰间取下了随身带的水烟筒。
这水烟筒有点意思，用饮料塑料瓶做的。
“要不是我林老根命硬，备用了个生鸡头，恐怕今天早上我就得折水底下了。”
生鸡头，说的是公鸡脑袋。
东胖子自己点了烟。
“是尸体作祟？”
林老根摇了摇头，没想继续这个话题。
反而看向我。
“这就是是叶怀忠的孙子？”
东胖子点点头“是，接了他爷爷的行当。”
“初二，叫根叔。”
胖子还带几分恶趣味的笑容看了我一眼。
林老根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死胖子，要叫他也得叫我叔爷。”
我赶紧叫了声叔爷。
林老根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那个生鸡头。
生鸡头脑袋上的鸡冠还呈现红色。
把生鸡头塞到我手里“带上它你会用得着的。”
说完，他回头看向坪子侧边的山。
转身准备离开。
“林老根，上次跟你说的事儿你还没答复我。”
东胖子连忙问。
林老根边走边说“不行就是不行。”
“别说是他，就算里面躺着我爸也不行。”
“我还想多活几年，你另请高明。”
东胖子欲言又止，最终呸了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忘恩负义的老东西，白眼狼！”
我正想问东胖子是什么事。
“村长，不好啦，老地窖又死人了…”
就刚才林老根看的山坡，有个人惊慌失措地连滚带爬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