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吧！”
我晃了晃手示意让何玖离开。
然后手捏道指。
“太上敕令，孤魂何兴龙，冤曲屈亡，速回魂屋，奉七七四十九天，八卦镇煞，脱离苦海，转世超生，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不知怎么的，这次我念咒的语气也显得格外尖锐。
并不是我故意以这种腔调念咒。
念完咒语，晃晃摄魂铃，道指指点在魂屋上。
那魂屋就像活了似的，自己翻起来，直立在香炉跟前。
同时，死尸的眼珠里的血丝也逐渐消失不见。
血水也停止了流淌。
完成后，我把托盘拿起来。
然后对着棺木拉长了嗓门大喊“何兴龙的亡魂诶，归位啦！”
把托盘放到棺木头。
完成后，我背脊有些发凉，才发现我背后被汗水打湿了。
东胖子对我竖起了拇指。
这是入殓之前的主要环节。
爷爷的书籍以及笔记里有说过。
只要亡魂进入魂屋，入殓才能顺利进行。
不过不代表就安全了。
顺利的话，七七四十九天后，亡魂煞气被化解，投胎转世。
若出幺蛾子就麻烦了，亡魂阴气成煞，尸身重见天日。
我得承担大部分的风险。
搞不好会死人。
所以爷爷在他的笔记里着重说了魂屋必须让家属妥善处理。
否则给多少钱都不能接他的生意。
这就是上流入殓师收入较高的代价。
也是上流入殓师死亡率高的重要原因之一。
东胖子整理好麻绳，垫在尸体下边。
他负责上身，我负责双脚。
我双手提着麻绳，又拉长了嗓门大喊“尸身入寿，恭喜发财嘞！”
原本是要说添丁添福。
但横死的是短命鬼，没结婚又没孩子。
话不能乱说。
“起！”
东胖子大喝一声，双手齐用。
我也吃力的提起尸体双脚。
看尸体的身材，顶多百一十斤。
提起来的重量，绝对不止。
我还是提下身，东胖子脖子青筋凸起。
他咬牙切齿道“初二，出点力，你我上下同重！”
我使出了吃奶的气力，终于把尸体给提了起来。
挪着缓慢带些许颤抖的步伐，终于到棺木边。
我才发现，东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铺好了棺木内部。
尸体扶起来后，不能再放到地上。
尸体落地，全家不吉利！
所以我连衣服都不在乎了，双手抱着脚，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尸体放入棺中。
接下来就是东胖子的任务了。
盖上一层棉被，再将红绸缎裹着。
棺材盖盖上，留下三分之一的位置方便瞻仰死者遗容。
我来到灵柩头，拿起引魂幡。
又要大声吆喝“尸身已归位入屋，多福多寿嘞！！！”
我的话音刚落，正准备出去，幽怨的唢呐声紧接而起。
是第二灵堂的丧乐。
但是在这个狭小的停尸厅里，却显得异常死寂。
把引魂幡送过去后，入殓终于完成。
我长呼了口气，差点瘫坐在地。
终于结束了第一次入殓。
我坐在灵堂外，现在就等家属瞻仰遗容后封棺。
后面的事不用我们出手。
平丧的话，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入殓师可能还要帮忙扶灵。
东胖子去让何玖带亲戚好友过来瞻仰遗容。
到封棺都没再出意外。
差不多晚上九点，何玖让账房给了我们三万块利是。
这个价格，比平丧多百倍。
离开灵堂后，东胖子还让何玖准备火盆。
再三叮嘱他一定要把魂屋供奉在家七七四十九天。
跨过火盆我们就离开了。
回到东胖子家，我担心晦气还没除，又给自己点了个火堆。
想起何兴龙的死相，我还洗了三次澡。
东胖子笑骂我浪费水。
他家是四间平房，比较陈旧，外面还围着一圈篱笆。
给我拿了被子便坐在我对面问我第一次入殓，感觉咋样。
还给我丢了一根烟。
我说还能怎样？没吓尿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不过我又好奇起来，问道“东叔，是不是横死尸都那么恐怖？”
东胖子吐着烟说“这哪算恐怖，横死尸出现这种情况都正常。”
“哪天要是横死尸像平丧那么安稳，那你才要小心。”
“搞不好已经出意外，让你猝不及防。”
看来上流的入殓师，真不好当。
“尸体长霉，是不是已经算尸变了？”
我的确看到了尸体胸口上已经长霉了。
又有点像毛茸茸的半透明拉丝。
书上有写，但没那么详细。
我想尸变与否，需要积累一定的经验才能看出。
“算，也不算！”
东胖子对我说“它没尸变，正在尸变的路上。”
“尸体变成什么尸，应该是根据其怨气而变化。”
这个我知道。
死尸无法沉冤得雪，身上会出现形似长霉的白毛、紫毛、绿毛、黑毛、红毛。
原来尸体长出来像霉一样那个，就叫白毛？
东胖子说完了，拍拍我的肩膀。
“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明天带你去枫木林村。”
枫木林？
那不是我爷爷尸体所在地吗？
我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
“准备下老地窖把我爷爷的遗体带出来？”
东胖子把烟头丢到地上踩了一脚。
“初二，在没有把握之前，我都不敢下去。”
“今天那村里有个人被淹死了，我们去看看情况。”
“顺便……”
“让你看看老地窖的位置。”
我莫名的失落。
但我的失落，远远不止于此。
“只能看位置，不能靠近老地窖。”
“我听同行说，你若是到地窖口被你爷爷看见，他就会魂出魄留。”
“到时，邪祟入侵尸体化煞，枫木林村将面临屠村的危险。”
这意思不是说我永远也无法靠近老地窖口？
说起我爷爷，东胖子比较烦恼。
他又点了根烟。
“也不是这么说，等溺水尸入殓后，我再找人问问。”
“我认识有个老头懂行，他应该有办法。”
“不过带你爷爷的尸体，只能你自己下去，外人进去只能送命。”
不管怎样，我总算是有希望。
总比我自己去送死的强得多
东胖子正要离开，我让他等一下。
今天拿到的钱还没分。
赶紧把钱拿出来，主家给钱的时候，是给上流入殓师的。
除非有委托，否则这钱不到东胖子手里，这是规矩。
我点了一万二给他。
这是下门入殓师最高的酬劳。
东胖子吐了口烟，说“不着急，你要急用先拿去用。”
我说现在不着急用钱。
把钱给东胖子后，我手机忽然来电。
这么晚了，还有谁找我？
谁知刚接电话，那边就传来急促的声音。
“初二，你奶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