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曰: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
在享受着第十四个五年计划成果的蒋水凉的眼里,河间王府的配置还不如家附近的解放公园。
看这粗糙的石板路,看这造型单调的花木,看这造型俗气的假山,看这污染超标的池塘。
蒋水凉真替临月院里的女人不值。
就算成了宅斗的赢家,也不过就混个逛公园不用买门票。
景色比不上解放公园就罢了,面积还小的可怜。
河间王府的正房与临月院的距离也就五百米。蒋水凉在临月院中,骂人的声音大一点,河间王都能听得到。
照理来说,蒋水凉在临月院中的种种作为,河间王应是一清二楚的。
可他为什么要纵容一个奴仆去伤害自己的姬妾呢?
事出反常必为妖。
但蒋水凉脑中残缺不全的记忆,不足以在几步路的时间里,想通这个妖到底是哪个菩萨坐下的。
“蒋大娘来了!”一声柔美的问候,把蒋水凉从沉思中拉出来。
说话的是河间王的另一个贴身侍婢,名叫微风。
微风比骤雨小一岁,身材高挑眉目如画,却长一口龅牙,说话的时候有些漏风。这个河间王也够不地道的,专挑别人的缺点来起名字。
微风也如骤雨一样,是个做事麻利的主儿。与蒋水凉寒暄之间,就把蒋水凉从软轿上扶下来,搀到廊下的椅子上坐好。给蒋水凉上了一碗冰水后,微风才坐在台阶上,打着扇子,与骤雨闲聊起来。
“骤雨姐,你和蒋大娘一会儿就等着看好戏吧。”微风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小微风,你是不是得着什么信儿了?”骤雨倚着蒋水凉的椅子腿儿,甩着手帕问道。
“王爷刚才让人把前后院儿的婆子都叫来。我估计啊,是要打李姬板子。”
听着微风的话,蒋水凉突然想起,除了囚在临月院里的姬妾外,河间王府里竟不再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两个年轻的贴身侍婢外貌缺点明显,其他岗位上的则是已婚婆子和媳妇。
日常接触的女人非老即丑,漂亮的则要关起来虐待。这河间王到底是审美跑偏?还是心理变态?
天呐!
虽然一直没照过镜子,可照这个理论,自己也外貌堪忧啊!
毕竟蒋水凉也才二十五岁,不算老,只能是丑了。
糟糕。对美女毫无免疫力的河间王,怕是一定会被李姬的美貌所征服了。
自己死定了!
思及此,蒋水凉决定,一会儿见到河间王,一定二话不说,立刻跪下开始痛哭。争取能拿点同情分,哪怕是被流放到农场里割麦子,也比立刻被打死好。
正在蒋水凉胡思乱想之际,内外院的婆子陆陆续续到了。婆子们看蒋水凉脸色铁青、眼圈乌黑,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幸灾乐祸之感。
蒋水凉看着婆子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样子,心里又凉了半截。看来自己在河间王府的人缘真是差的可以。一会儿跪地求饶的时候,怕是没法指望她们帮忙求情了。
又过了半盏茶的光景,除李姬外的临月院其他姬妾,如赶鸭子一般被府里的小厮赶了过来。
临月院姬妾的到来,让刚刚还在交头接耳的婆子们,如临大敌一般,立刻打散队形,三人一队、两人一组的围在姬妾们身边,仿佛众姬妾的体内藏着异形,下一刻就会蹦出来咬死河间王。
婆子们气势汹汹的围堵,并没有影响到姬妾们高昂的情绪,她们有的拿出镜子整理妆容,有的拿出手帕弹着裙摆上沾的灰尘。
与李姬一样,她们也只在入府时见过河间王一面。如果能借着这次的机会,得到河间王的青睐,也算没被白溅一身血。
不知为何,看着姬妾们那跃跃欲试、充满期待的脸,蒋水凉竟觉得莫名刺眼。
难道河间王府的设定就是,只要自己与临月院的姬妾相遇,就会自动触发自己的恶奴属性?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的。自己才不会因为姬妾们长得漂亮,而心生嫉妒。
不会嫉妒?才怪!
看着被两个婆子推搡进来的李姬,蒋水凉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没地方可凉了。虽然被腰带五花大绑着跪在院子中央,虽然在柴房里磋磨的蓬头垢面,烈日下的李姬竟比那群精心打扮过的姬妾还要动人。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女主光环?
女主已经出场了,男主应该也不远了。
蒋水凉抬起头来,万里无云,骄阳似火。此时她无比的希望,李姬能在河间王来之前就中暑晕倒。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李姬没有中暑,反而蒋水凉因为抬头过猛而让头上的伤口再次裂开。
血从包头的白布中一点点渗出来,红的就像蒋水凉初进王府时,鬓角上别的那朵石榴花。
头痛欲裂之间,蒋水凉听到了骤雨轻声叫道:“王爷来了!”
蒋水凉顾不得头痛,立刻伸头往院门口看。
只可惜,她眼眶里还充满着头疼的泪,这眼泪自动给河间王打了个厚重的马赛克。
等蒋水凉把眼泪擦干的时候,河间王已经扔下一句“打李姬十板子”走人了。
“十板子?”刚才还挺着肩背的李姬,瞬间脸色灰白的瘫倒在地,化成大型复读机,嘴里喃喃自语。
看着李姬那副没人失格的样子,蒋水凉不禁腹诽:不就是十板子么,就吓成这样?电视剧里可都一百大板起跳呢!
和电视里一样,立在院中的婆子们,听到王爷的命令,立刻从偏房里抬出一条长凳,三下五除二的把李姬绑在上面。
接下来的画面,就和蒋水凉想的有些不一样了。
两个婆子,一个拎出一条巴掌宽两指厚的木板,另一个则在众目睽睽之下,剥光了李姬的衣衫。接着,拿板子的婆子,把板子高高举起,对着李姬光滑的脊背,打了下去。
只一板子,李姬的身上就肿了起来。三板子下去,就见了血。十板子打完,李姬已然是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李姬的每一声尖叫,都像是一把刀子,直直的插进蒋水凉的脑中。
蒋水凉这才意识到,这不小说,也不是家附近的人民公园,这是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没有什么霸道王爷爱上我,有的只是上位者随性的生杀予夺。
看着惊慌失措的蒋水凉,李姬像是解脱般的喊了一句:
“蒋媪,你这个惑主的恶奴,早晚不得好死。”
行刑的婆子们,没给李姬说第二句话的机会,手脚麻利的往李姬嘴里塞了参片,堵住了她的嘴,然后连人带长凳一起抬进了偏房。
其中一人,像是怕蒋水凉误会一样,跟蒋水凉解释:
“王爷吩咐了,留她一命,等伤养好了,就把她送出去远远地嫁了。”
蒋水凉被吓飞的魂儿,随着婆子这句话,又回来了。
原来这是个虐文啊!
李姬被打的如此惨,定然是恨上了河间王。等她伤好了,一定会伺机报复。
河间王虐她的身,她虐河间王的心,两人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互虐一下,必然会产生无法阻止的化学反应。
河间王爱上李姬的倔强,李姬爱上河间王的狂放。至于以自己为代表的其他人,最好被遗忘。
正在蒋水凉胡思乱想的当口,一个小内侍跑过来传达了河间王的最新指示:
“王爷说了,今天就找工匠进府,把临月院的院门封上,墙加高到一丈。以后吃食用水,都从墙洞中送进去。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私自进出。谁敢闹事,就直接送去边城做苦役。”
一丈,是多少?
蒋水凉下意识的去摸手机,摸了个空后,才反应过来,现今唯一的搜索引擎就是她的大脑。
在众姬妾刺耳的哭喊中,蒋水凉努力的回忆了一番,想起了一丈等于三米三。
就这个高度,搭着梯子,都有很多人不敢上呢。
封死的院门,三米的高墙,对于临月院的姬妾们来说,以后的日子将彻底变成无期徒刑。
也不知道,这剧情什么时候才能进展到解散后宫那步,临月院的姬妾们可有的熬了。
不过蒋水凉也没空替她们担心了,因为小内侍蹲在她身边,轻声告诉她,王爷让她晚饭后,去趟石榴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