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三十三章前度宋郎今又来
在陈军候拂袖而去的这个小插曲后,临月院的姬妾们也纷纷退场。
于是,宴会后半场的主题就成了拼酒与吹牛。
这些蒋水凉都很感兴趣,却没有时间去参与,她还要去与鹤姬商量陈军候的事情。
鹤姬的态度很明确,她不会再嫁给陈军侯了。而孙屯长呢,她又不是十分满意。可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所以只能希望王爷能多贴补他一些嫁妆。
因为与孙屯长喝酒的时候,她发现孙村长外面的军装虽然浆洗得干净,可里面的内衣却打着补丁。想来家境比资料里写的还要贫寒。
而且孙屯长这个人性子有些软弱,脑子看起来也不够灵光,以后的日子指望他来顶门立户,不现实。
鹤姬能想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河间王府多带一些嫁妆过去。
鹤姬相信,只要有足够的财力支撑,她一定会让孙屯长,按照她的意愿一步一步爬上去。
当然,她绝不会忘了王府的恩情,也不敢忘了王府的恩情。从孙屯长的个人能力看,想要坐上校尉、司马这样的位置,还需借助河间王的权势才行。
蒋水凉觉得鹤姬未来可期,同时也觉得鹤姬过于贪心。
河间王有的是钱,多给鹤姬一些嫁妆也不是不可以。
但鹤姬拿的多了,其他姬妾要怎么办?
姬妾们对嫁妆的要求虽各不相同,但嫁妆的总体价值,是差不多少的。
就连那位姓白的姑娘,蒋水凉也没亏待了她。
蒋水凉内心来回权衡,又与鹤姬一番讨价还价后,定下了最后的方案。
鹤姬的嫁妆不变,但鹤姬在生完第一个孩子后,河间王府会以满月礼的名义,再赏赐鹤姬一笔钱。如果孙屯长能如鹤姬所说连年高升,等鹤姬的长子成婚的时候,河间王府依旧会有恩赏。
鹤姬想了想,觉得虽然不能一次性拿到满意的数字,但十几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谁知道孙屯长升官了之后会不会变心,她能持续不断地往家里拿钱,对孙屯长来说也是一种威慑。
离开临月院,蒋水凉觉得绩效工资这套,果然到哪儿都管用。
与鹤姬的这番谈判,享受到了权利的快乐。就算是公司的HR总监,也不敢给出这十几年的承诺。
蒋水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恃宠而骄的意思。她觉得,无论自己对鹤姬有什么许诺,河间王都会全盘答应下来。
可转念又一想,蒋水凉又觉得自己似乎是被河间王这无限度的宠爱给迷惑了,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也忘记了这现实的残酷。
河间王今日爱她,可以任她为所欲为。可如果河间王明日不爱她了,她又能怎么办呢?
蒋水凉就这么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的,走回了房间。
看着窗口那温暖的灯光,蒋水凉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这场景太过熟悉。
就如她刚穿越到这里时一样。在外奔波一天,回来却发现屋里的灯亮着。
灯下的人是谁?
这个答案不言而喻。
除了宋汐,还有谁能做出如此挑衅的行为?
整顿了照水门后,蒋水良本以为能安稳个一年半载,可没想到才一个半月的时间,宋汐竟又混进府来。
他是怎么进来的呢?
有照水门的那几个婆子做例子,新上任的那些婆子就算满脑子都是金鱼,也不敢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重蹈覆辙。
想不通就不想,蒋水良也不为难自己,直接推门而入。
灯下坐着的人,果然是宋汐。
许是过年的缘故,宋汐打扮得十分喜庆。红底儿的披风镶着白色的狐狸毛,再配上他那双狐狸眼,真是要多打眼有多打眼。
“蒋姑娘回来啦?”宋汐的态度一如往常,仿佛之前的争吵并不存在。
“我记得有人说过,会等着我上门求饶。”蒋水良满脸的讥讽,“王爷的生日这才过去几天啊,宋常侍就等不及,自己过来了!”
“之前是宋某唐突了,今日特来给蒋姑娘赔罪的。”
“宋常侍为国尽忠,何罪之有啊?难道宋常侍终于意识到,自己夜闯寡妇居所是犯了大罪?”
“蒋姑娘如果觉得宋某有罪,自可去报官。或者现在就扯开嗓子喊人过来,将宋某当场拿下,扭送官府。”
“你别以为我不敢。”
说完蒋水凉突然明白了,宋汐今日是如何进来的。
还是宋汐的话提醒了她。
今日河间王府中宴请的都是边军将士。这些当兵的个个武艺高强,又是从刀山血海中过来的。为防席间有意外发生,河间王府的大部分安保力量,都集中在了宴会厅上。
特别是河间王的随身侍卫,更是全员出动。连蒋水凉房间周围的岗哨都被调了过去。
宋汐就是趁这个机会,从大厨房的后门进入了河间王府内院。
没错,宋汐此次并没有走照水门。
比起刚刚换了看守的照水门来说,今日负责宴席,人来人往的大厨房,正是河间王府的安保漏洞。
宋汐这身引人注目的打扮,本是用来迷惑蒋水凉的,可没想到蒋水凉竟从他这一身装扮中,发现了他破绽。
之前的疑惑,迎刃而解。
宋汐穿成这样,是绝对进不来河间王府的,所以这身衣服,肯定是他进府之后才换的。
河间王府中,能把这样一套衣服带到内院来,却又不引人怀疑的,本就没几个。
限定范围的嫌疑人,再加上宋月今晚毫无理由的闹事。蒋水凉基本可以断定,宋月就是宋汐在王府的内应。
更准确的说,宋月是宋汐在河间王府内,最隐秘,最重要的内应。
宋月在宴席上闹得脸面尽失,除了想要拖延婚事外,更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给宋汐打掩护。
宴席上的闹剧,吸引了侍卫的注意力。只有这样,宋汐才有机会悄无声息的进入到蒋水凉的房间来。
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蒋水凉松了一口气。
面对眼前的宋汐,她不再紧张,也不再愤怒,而是放松心态,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表演。
“我赌蒋姑娘不敢。”宋汐并未发现自己露出了破绽,依旧把话题引向他预设好的方向:“蒋姑娘这段时间可谓是春风得意,深得河间王的宠信,我相信蒋姑娘不会做这自毁前程的事情。”
蒋水凉走到桌前,与宋汐相对而坐,对着宋汐翻了个白眼。
宋汐见蒋水凉,不接他的话。只能继续说:
“听闻蒋姑娘正在打发河间王的姬妾,这种独宠于一身的殊荣,怕是日后的河间王妃都享受不到。”
“怎么,河间王妃的人选已经定下来了?难不成是宋常侍家的亲戚?所以宋常侍宁愿不顾及宋月的安危,也要进到河间王府来教训我几句,让我知难而退?”
“宋月”这两个字,刚从蒋水凉的口中说出来,宋汐的笑就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