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的事情还没个头绪，临月院的姬妾就一个接一个的上门了。
虽然只有嫁人和不嫁人两种选择，但临月院的十几个姬妾，还硬是给出了十几个答案。充分展示了人的多样性。
先说嫁人的，除了尹姑娘，其他选择嫁人的姬妾，虽然异口同声的说嫁谁全凭王爷做主，但对嫁妆却有格式式样的要求。
要房子要地已经算是常规操作，还有要带走府里伺候的丫头，介绍亲戚来府里干活，甚至满府认干亲的。看得出来，大部分人还是打算把王府作为娘家来经营。
只有一个白姑娘看起来对王府怨念颇深，只求快点离开临月院，其他都无所谓。
对此，蒋水凉并不担心。等离开王府这棵大树，过上几天平民百姓的日子，跟公婆妯娌吵上几架后，白姑娘自然会想起河间王府的好来。
选择嫁人的，还算在常规操作之中，选择不嫁人就各有各的精彩了。
蒋水凉万万没想到，之前口口声声说着女人必须要有个名分的梁姬，是第一个说自己不想嫁人的。
梁姬在嫁人和名分之间找到了一个平衡。
她打算认河间王做义父，去帮河间王打理河间王最北方的林场。
“梁姬，你比王爷还大几岁呢，认王爷做义父不太好吧！”蒋水凉觉得梁姬这个人实在是深不可测。
“大几岁不是更好！”梁姬说道，“正好可以一辈子受王爷护佑。”
“怎么想去林场？你懂吗？”
“不懂，但我可以学。我选林场主要是因为那里人少地方大。我再也不想跟人挤在一个小院子里了。”
梁姬的这个奇思妙想，竟然得到了河间王的同意。
其他两个同样不想嫁人的，听到消息后，追悔莫及。因为那两个，一个打算让河间王出资，给她建个小道观，自己做观主；另一个是想以河间王姬妾的身份，去下面的庄子上养着。
相比之下，梁姬的选择是最好的。她成了河间王的义女，身份上就比别人高出一头。而且她所谓的不嫁人，也只是暂时的。后面如果有了合意的，河间王也不好拦着。而且林场看似远离人烟，冷清荒凉，但若是经营得好，里面的油水可是不少。
许是觉着终于不用在自己家躲着自己的姬妾，心情大好的河间王不仅收梁姬做了义女，还答应了去为尹姑娘强抢民男。
得偿所愿的尹姑娘激动地想认河间王做干爷爷了。
————————————————
了解完姬妾们的意愿之后，蒋水凉一刻不停地开始安排。
梁姬和去庄子上的那个是第一批走的。
春节前就会到新家。
毕竟一起过春节，是最快拉近关系的办法。
想要做道士的姜姬暂时还要住在府里。道观选址虽然快，但天寒地冻不能动土，等到来年春天开工，建好后又要一年。
姜姬人虽没去道观，但在王府内已经公开穿上了道袍，每日一副道士打扮，给府里的圆梦算命。
有神灵加持的姜姬，可以在府内随意行走，但其他等着嫁人的姬妾还是被锁在临月院中。
只是经史子集，换成了婚前教育。府里的嬷嬷轮流上阵充当导师，向她们传授夫妻之道。
蒋水凉没事的时候也去听了一堂课。
怎么说呢，授课内容与贤良淑德是毫不沾边。主要是讲，怎么在婆家称雄称霸。听起来不像是要与人结亲，而是入侵。
蒋水凉知道自己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南夏人，对于南下女性的困境她再怎么理解也是隔靴搔痒，所以对于嬷嬷们的培训内容，她并不打算干涉。
她只需要把相亲的事情安排好就成。
相亲两个字说起来简单，操作起来却不容易。
现代社会那一套流程，在这里并不适用。
一对一，循环见面，显然是不现实的。
所以蒋水凉打算，先把边军将士的资料给临月院的姬妾看一下，有特别中意的，就单独攻略。其他的，就在宴会的时候，离得远点朦朦胧胧的见一面。看对眼的再安排第二波宴请。
剩下的，有强烈结婚意愿，却谁都没看上的，就继续留在临月院，等待河间王指婚。因为除了边军，河间国内行政系统的官员，也一样有交好的价值。
定下方案后，就是安排前来赴宴的边军将士的食宿问题。
河间国可没高铁。除了家住信都县的，其他人来王府赴宴的人，得先把住宿问题解决了。
为了避讳结交外臣的罪名，这些将士不能住在河间王府。但为了方便与姬妾接触，又不能住的太远。
几经权衡，蒋水凉包下了与河间王府相隔一条街的一家客栈。
这客栈内有供女眷玩乐的园景，还有个可以喝酒赏月的小阁楼。正适合相亲。
食宿安排完，姬妾们的新衣服也都做好了。
为了好区分，姬妾们的衣服从颜色到样式都大不相同。每个人都使出了看家本领，力争让自己艳压群芳。
蒋水凉忙里忙外，却没忙出成就感来。
因为她所做的这些，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细节。如何与边军联络，把家在河间国且有强烈成家意愿的边军将士请来，才是重头戏。
这些只有河间王才做得成。
从有这个打算起，河间王跟太傅商量完，就立刻着手去办。直到河间王府的大厨房里炸肉的大锅支起来那天，赴宴的将士名单才最终确定送到蒋水凉手里。
蒋水凉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全都是青年才俊。
好在不是让她去相亲，否则她一定会挑花眼。
可没想到，在她眼里样样优秀的男人，到了临月院姬妾的手里，却是好一番被挑肥拣瘦的。
由于成婚后，要面临长年分居两地的局面，临月院的姬妾更看重将士们的家世和父母。
南夏这个地方，到了成婚的年纪，还没着落的，要么是定亲对象出了意外，要么是家境差那么点意思。单看家庭条件的话，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几经挑选后，只有三个姬妾有了确定目标，其他的都还要看眼缘。毕竟外貌才是一见钟情的硬指标。性格和办事能力，也是重点考察方面。
这三个有了明确目标的姬妾，蒋水凉都做了单独安排。让目标将士在进府第一时间，就能与他们偶遇。
整日待在军营，少有机会接触女性的将士，面对这从天而降的仙女，定是会一见钟情。再说上两句话，孙子的名字都能想好了。
年前的这段时间，蒋水凉可谓是忙的四脚朝天，半个河间王府的人都被她指挥得滴流乱转。
她人累，心也累。
因为王府的其他人，只知道府里新年要大摆宴席，却并不清楚这宴席背后的图谋，所以在忙碌的工作之余，在沉醉于即将过年的喜悦之外，很多人都在为新年的新气象所努力着。
就比如府内的婆子们。
照水门空出的四个位置，早就在府内的婆子心中刮起了一阵小旋风。
徐婆子被处置后，照水门的空缺并没有立刻填补上。这段时间，都是府里的婆子轮班去照水门帮忙，才勉强支应过来。
大伙嘴上不说，心里却知道，这轮班其实是一种考察。
几个资历深，又自认对王府忠心耿耿的婆子，对照水门这个肥差垂涎的很。见风头已过，便蠢蠢欲动起来。
甭管她们前面是如何争斗的，但最后还是要公关到蒋水凉头上。毕竟蒋水凉才是内院拍板的那个人。
最后求到蒋水凉面前的是两拨人。
一波是她的嫡系，大厨房的婆子。
另一波是她穿越来后常打交道的，伺候河间王的婆子。
大厨房的婆子虽然成分复杂，但手腕更高；伺候河间王的婆子忠心耿耿，却娇气了一些。
两方各不相让，绝没有各选两个的余地。
蒋水凉每日被这两拨人缠着，上火到连新炸好的酥肉都吃不下去。
她想找河间王，河间王却也满腹惆怅。
果然如河间王所料，每次有人来时，她明面上虽然为了避嫌躲了出去，但暗地里还是会时不时的偷看。
徐婆子过于珍惜河间王给她这个戴罪立功机会了，短短一段时日，便配合着河间王找来的画师，画出了几十张图来。
之前说的时候还没什么，可当河间王亲眼看到，这些曾在他家后院进出的心怀不轨之人后，还是让宋宜仲给他配了服平心静气的药。
他让隋波仔细的审问了徐婆子，按照时间把进来过的人仔细甄别了一番后，划定了几个嫌疑人。
河间王让画师把这几个嫌疑人的画像，细细临摹多幅，再发到心腹手中，让他们在河间国内寻找画中的脸。
河间王这个办法看起来有些笨，但却很好用。
宋汐的脸，到底还是出现在了画像中。
谁让他长了一双引人注目的眼睛，怎么挡都挡不住。
宋汐此时并不知道危险将近，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蒋水凉这次相亲大会所吸引。
他费了很大力气，才搞清楚蒋水凉在做什么，却摸不清蒋水凉的目的。
从京城的消息看，河间王的婚事并没有提上议程。连个王妃的候选人都没有，蒋水凉没必要这么急三火四的，清理河间王的后院。
可结交几个低级武将，对河间王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可河间王要是真有心做皇太弟，反而不该跟边军走太近。
河间王府如此大的动作，宋汐不能给中朝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他必须要调查清楚。
唯一能给他答案的人，就是蒋水凉。
他必须要想办法，见蒋水凉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