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断定，河间王这次结交边军将士，应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蛊惑了。”宋汐并不理会蒋水凉的嘲讽，
“蛊惑河间王做此事之人，本意并不是想让河间王背上结交外臣的罪名，只是希望通过此事，达成某种目的。河间王明白其中风险，却仍旧采纳了这个建议，说明他极为信任这人。”
“恩。”面对宋汐这无懈可击的推理，蒋水凉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蒋姑娘就不想知道那人的目的？”
“不想。”蒋水凉回答的干净利落。
“蒋姑娘是觉得，既然河间王不会因此获罪，所以此事也就无关痛痒，不需要深究了？”
“恩。”蒋水凉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但她不能刨自己的根，探自己的底。
宋汐虽然不知道蒋水凉为何如此坚决，但此路不通，他立刻换了一条路：
“既然蒋姑娘知道宋月与我相识，我也不瞒着蒋姑娘，我确实曾多次向宋小姐探问河间王府的事情。”
“我就喜欢宋常侍这种明明做着见不得人的事，却仍旧能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宋汐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从蒋水凉这里问出究竟来。所以对于蒋水凉的阴阳怪气，他一概不理：
“我不清楚宋小姐对蒋姑娘曾说过些什么，但我还是要告诉蒋姑娘，宋小姐之所以背弃从小认识的河间王而来帮我，是因为她知晓了河间王的野心。”
“皇太弟？”蒋水凉想起了宋月跟她说的那些话。
“既然宋小姐把事实告诉了蒋姑娘，蒋姑娘又为何要执迷不悟呢？”
“宋常侍不觉得，自己今晚说的话前后矛盾吗？”蒋水凉敏锐地抓住了宋汐话中的破绽，
“宋常侍嘴里说着不是要构陷王爷，而是要保护王爷，可又到处宣扬王爷有不臣之心，想要当皇太弟。宋常侍如此言行不一，让我怎么相信你呢？”
“我正是因为要保护王爷，才会把皇太弟之事告诉宋小姐与蒋姑娘。因为，只有打消了河间王想做皇太弟的念头，才算是对他真正的保护。”宋汐说道，
“现在天下大定，四海升平，任何会动摇江山稳固的妄念，都只会落得被天下人鄙夷的下场。”
“哦？”蒋水凉觉得宋汐最后那句话说的有道理，但还是不信河间王真有做皇太弟的心思。
“当今皇上除了太子之外，还有十七位皇子。当今皇后，也就是王皇后之子，今年已有四岁，排行十三。十三皇子出生后，皇后虽圣宠不衰，但皇宫里每年都会有新的皇子落地。”宋汐耐心地给蒋水凉讲着，
“皇上有皇子，且在不停的在生新的皇子。”
“所以宋常侍觉得，你妄想中的王爷想要做皇太弟的妄想纯属妄想？”
“蒋姑娘这话，虽有偏差，但最终的意思是没错的。”宋汐没被蒋水凉这句圈圈套圈圈的话给绕晕。
“你觉得王爷比你傻，还是怎么着？你能想得明白的事情，王爷却看不懂？”蒋水凉嘴都撇到了后脑勺。
“当局者迷。”宋汐说道，“这句话，蒋姑娘应是深有体会。”
“你什么意思？”蒋水凉觉得宋汐要不说人话了。
“河间王的野心，蒋姑娘真的毫无察觉吗？我的话，蒋姑娘真的一句都不信吗？蒋姑娘只是深陷河间王的柔情蜜意，不愿意面对罢了。”
“宋常侍，口说无凭，不是你一直重复‘河间王想当皇太弟’这话一万遍，我就能信了的。”蒋水凉说道，“王爷为什么想当皇太弟？”
“因为野心。”
“野心出自何处？”
“出自妄念。”
“妄念又是怎么来的？”
“来自皇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蒋水凉这会儿真的被宋汐给绕蒙了。
宋汐没有回答，反而问蒋水凉：“你知道四年前的废后谋反案吗？”
“听人说过一点。”
“蒋姑娘听到的是哪个版本？”
“棒打鸳鸯的宫斗版。”蒋水凉也不管宋汐听不听得懂。
“看来这桩旧事，是蒋姑娘从河间王处听来的。”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蒋水凉想，宋汐又要说河间王的坏话了。
“河间王是这场宫变的当事人之一，他所讲的定然也是事实，但有可能只是以他的立场，看到的事实。”
“立场？”蒋水凉敏锐的抓住了宋汐话中的关键词。废后谋反的事情，确实是河间王告诉蒋水凉的，但只是潦草的几句，并没有什么细节。蒋水凉并不知道，河间王竟是宫变的当事人之一。
“在废后与王皇后的斗争中，河间王向来是站王皇后的。”
“这种后宫争斗，与王爷有什么关系？王皇后进宫没多久，王爷就来河间国了。他与王皇后应该连熟人都算不上吧？”
“河间王虽然与王皇后不熟，但他与废后却熟得很。”
“你的意思是，王爷与废后的关系不好？”
“何止是不好这么简单。废后对你家王爷厌恶至极，日日盼着他夭折。”宋汐说道，
“河间王明面上虽对废后这个嫂嫂恭敬得很，但从废后谋反那日，河间王把废后全家杀得鸡犬不留的狠厉上看，河间王对废后也是积怨已久了。”
鸡犬不留这几个字，确实刺到了蒋水凉底线，但她还是嘴硬道：“怎么？你在现场啊？”
“不巧，废后谋反时，我出京办差去了。”
“那你这也是道听途说。”蒋水凉放下心来。
“王爷做什么，还不都是听皇上的。他一个小孩子，也就是当个彰显皇家立场的摆设，被人抬来抬去罢了。让谁死，让谁活，还不都是听皇上的。动手的人也是皇上派去，否则我们家王爷一个人，累死他都杀不完废后全家吧！”
“这事过于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的清的。以后有机会，我再详细讲给蒋姑娘听。”
“我看，是你也不清楚，废后谋反那日到底都发生过什么吧？”
蒋水凉说的没错，有关废后谋反案的一切，宋汐都是从卷宗上看来的，那上面有太多春秋笔法的一带而过。他多方打听，也只是得到了一小部分答案。
他不知道河间王到底给蒋水凉讲过些什么，所以他不打算在这件事上与蒋水凉纠缠，以免露怯：
“那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太过血腥，且与我要说的事情，并无太大关联。”
“你要说的重点是什么？”
“河间王与王皇后的关系。”宋汐说道，“王皇后与河间王的关系非常好。王皇后能斗败废后，河间王居功至伟。”
“王爷做了什么？”
“河间王到底做了什么，我并不清楚。但我来之前，有人告诉我，河间王看起来云淡风轻，却是一等一的弄权宫斗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