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姜氏回想昨晚，好像确实听到些街上的动静。
也正因为这个，她才起夜，顺带到隔壁屋子来瞧瞧蔚秋桦。
这一瞧，就发现了女儿不在。
姜宅这一晚上也闹得人仰马翻。
谦叔，吴叔，冯妈，连同夏卉和安儿，这会还在大街上寻她呢！
听了母亲的絮叨，蔚秋桦心里更加内疚起来。
因为她一个人，折腾得全家都不得安生。
只是昨夜那种情况，若是提前说了，母亲怕是死也不会肯让她出门吧！
不管怎么，眼前这一关算是蒙混过去了。
蔚秋桦安慰好母亲，又洗漱换了寝衣，便回屋补觉去了。
傅文渊跟着傅岷承进了府尹后院。
韩氏一直守在堂屋，见父子两人总算平安回来了，连忙笑着迎上来。
“已经派了三波人去宁安侯府打探消息，竟然一波都没传讯回来，究竟是你们瞒的严实，还是碰巧都错过了，可真是叫我担心了一个晚上。”
傅岷承接过妻子递上来的茶，仰头就喝了一口，半是怜惜半是埋怨着道：“不是说了让你早点歇着吗？你为何又一个人守着，如今你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可是不比从前了。”
韩氏却毫不介意，一面笑着吩咐丫鬟去厨房通知传早膳，一面又亲自端了脸盆过来给丈夫净手，擦面。
傅岷承没有调配到顺天府做督府之前，是任刑部侍郎的，经常半夜出去抓捕和审问要犯，韩氏也早就习惯了。
“你也是许多年都不曾办这种大案了，这次又牵涉到军火，我能不担心吗？”
她这才注意到儿子自给她请过安之后，便一直垂首立在一旁不说话。
丫鬟给他端来铜盆净手也给他挥手退掉了，好像随时都在找机会要告退。
“渊儿，你也随父亲忙了一晚上了，不坐下歇歇喝口茶水吗？”
傅文渊这才得以开口，他拱手道：“多谢母亲，孩儿还有些事情，这便告退了。”
谁知，傅岷承命令道：“你坐下！”
正厅里原本还有三四个丫鬟嬷嬷伺候着，韩氏见父子二人的脸色不对，便挥手招呼她们都先退下。
偌大的正厅只剩下一家三口，韩氏这才问道：“说吧，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
傅岷承有些精力不济，但这件事情却是不辩不明。
他坐下来，一脸严厉望着儿子，话却是对妻子说的：“你问他吧！”
韩氏的眼神便顺着落到儿子身上，目光却多了一丝温柔的担忧。
她一贯都是当面教子，背后劝夫，即便觉得丈夫有什么不妥，也会顺着来。
便故意催促傅文渊：“你若是闯了祸，便自己先认个错，省得一会让我罚你。”
傅文渊读懂了母亲眼神里的暗示，便对傅岷承拱手：“儿子劳父亲此番受累，确实知错。”
傅岷承却一脸昂然：“身为朝廷命官，份内之事，和何谈受累一说，你休要顾左右而言他。”
傅文渊昨夜在萧祁臻面前连番受挫，他平日里虽一向谦和明理，却终究也是少年人的心性。
面对父亲的责问，傅文渊免不了要为自己辩解一番：“儿子自问一向循规蹈矩，昨日宁安侯府之事也是不偏不倚，实在不知父亲究竟因何生气。”
韩氏不免攥紧了帕子，果然，傅岷承腾的坐起身，一脸的怒容。
“为父气你，是因为你此番公私不分，为儿女情长所困，又冲动行事，与人争风吃醋，被人牵着鼻子走，这些，你还要在为父面前再装糊涂吗？”
韩氏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严重，忙问：“从未听说渊儿心悦谁，究竟是谁？难不成是谢大小姐？”
傅文渊心里也有怨，忍不住嚷了一声：“母亲！”
傅岷承更是气从心起，指着他道：“你究竟有没有把为父刚才的话听到心里去？那个蔚秋桦一看就与萧世子之间不清不楚，你还要硬往上去凑？
难不成这普天之下就只有她一个女子不成？再说那萧祁臻是什么人，你也敢与他争？你就不先摸摸自己脖子上的这颗脑袋够不够结实！”
韩氏听到这，便住了口不敢再说。
傅文渊也是紧抿嘴唇不吭声，一看就是被说中了心事的倔强模样。
傅岷承干脆早膳也不用了：“话已至此，你自己好好想想这里面的利害。我前头还有公务要处理，你们自便吧！”
韩氏追着傅岷承一直目送他出了前厅，这才又转回到儿子的面前，柔声问道：“你们刚才说的，可是前阵子来府里给漾漾瞧病的那个蔚家姑娘？”
傅文渊仍然是抿唇不语。
知子莫若母，韩氏在心里叹气：“这女子虽说性子烈一些，可看着倒不像是个不安分的。
我原本也对她印象不错，还想着要替她父亲引荐官职，后来也多番探知，她父亲委实就是个不成气的，心里也为这孩子的前程担忧过。
我没有再出手帮她，是想瞧瞧她的造化怎样，也再替你多留心她的人品，怎么她还与襄王府有旧？”
听了母亲这一番贴己话，傅文渊心里才算是平顺了些，原来母亲竟然一直在为自己暗中留着心。
他们家如今也是风光体面，父亲从地方小吏一步步进入仕途，虽然手握重拳。但却一直自认为官清流，从不与朝廷勋贵结交。
家中子侄旁支前来投奔，也都是论才不论亲，从没有要培植自己势力的意图。
他如今也到了成婚之年，因着才华出众，家世清白显赫，京中不少官宦人家的小姐，包括公侯伯爵的士族女子，也都曾明里暗里打听过。
父母的意思是，不论出身门第高低，只要女孩自身善良贤惠，知书达理，能相夫教子，执掌家事即可。
他素来知晓父母心意，当初便就没有因为门第悬殊克制自己的感情，而是任由其发展了下去。
见母亲有些质疑蔚秋桦的人品，他连忙解释道：“母亲明鉴，秋儿一直都很洁身自好，与儿子相识这么久，从未曾有过半分逾越，她对我，更是没有半点巴结之意。
儿子其实已经数次流露出示好意图，若她内心当真藏奸，又怎么会不肯把握这个机会？
如今她父亲的事情还悬而未决，她却从未曾想过在儿子这里走个捷径。
昨夜宁安侯府一事，也仅仅只是出于公心，足可以得见其人品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