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春燕知道是恩主来了,连忙跪地磕头相迎。
那日,她拖着满身的伤,跌跌撞撞的走在街上,感觉自己就像飘泊的游魂一样孤苦无依。
在见识到襄王府的富贵后,她又怎么能再回到蔚家,去过从前那种只能填饱肚子的日子?
世子殿下原本就是爱慕她的,他们初见时,殿下温柔的对她说了那么些话,是她这辈子都没听到过的动人缠,绵。
那个谢炳陵根本就配不上她!
这普天之下,也没几个男子能配得上她蔚春燕!
她势必要将失去的这一切,都通通夺回来!
萧祁琰走到侍从给他铺好的方椅上坐定后,才笑望着地上的人:“起身吧,这小模样怪可怜的,别给跪坏了。”
蔚春燕依言起身,还是不敢抬头与面前的人对视。
这几日在康王府,她已经知道救她的人便是当今的六皇子,襄世子的堂兄,康郡王殿下。
萧祁琰悠闲的转动着大拇指上的七宝扳指,问:“听说你还中过毒,如今身子可大好了?”
蔚春燕不敢怠慢,忙又要跪谢,被萧祁琰摆手免了。
“多谢殿下照拂,小女已然痊愈了。”
“那便好。”
萧祁琰收回面上的关切,目光里多了一丝阴深,笑问她:“知道本王为何要救你吗?”
蔚春燕这几日也在想这个问题,只是她头脑简单,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为什么。
她不想触怒萧祁琰,不想再失去这好不容易才保住的富贵。
试探着答:“因为王爷仁慈。”
萧祁琰听后哈哈一笑,最后笑得越发不可收拾,竟然抚胸轻咳了两声。
一旁跟来随侍的妩蘅不悦的看过来,蔚春燕心觉不好,急忙又垂下脑袋。
萧祁琰像是在说什么好笑的笑话,对妩蘅道:“她竟然说本王仁慈。”
妩蘅没有应答,只是抿嘴浅笑,算是回应。
萧祁琰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才对蔚春燕又说道:“不过你说得也对,本王好意收留被萧祁臻抛弃的人,也算作是仁慈了。”
提到萧祁臻,蔚春燕只觉得心口刺痛,当下也暂时顾不上畏惧了。
“只是本王给了你机会,但能不能够把握得住,就看你的本事了。”
蔚春燕抬头,与萧祁琰视线正好相对。
这男子相貌俊美,倨傲高贵,眉眼之间倒是与萧祁臻有几分相像,她不由得看痴了。
妩蘅见状,不快呵斥:“大胆!”
蔚春燕赶紧缩回脖子。
萧祁琰却笑着摆手:“无妨。”又问蔚春燕:“你可想好了?”
蔚春燕几乎是脱口而出:“回殿下,小女愚笨,但愿为殿下马首是瞻,殿下让小女做什么,小女就做什么。”
她以为自己已经答得滴水不漏了,谁知萧祁琰却并不满意。
“普天之下愿意为本王效忠的人不计其数,要想让本王给你机会,你也得让本王看得上你的长处。”
他斜睨妩蘅,妩蘅连忙又出声提醒:“还不快把你昨日对我说的那些,挑重点的给点下再讲一遍。”
蔚春燕总算反应过来,妩蘅说的蔚秋桦。
她自进府后,就受妩蘅照顾,昨日也是恰好情绪激动下,对她说出了姐姐的事,没想到今日一早就传到了康王殿下耳中。
她也不算是太笨,知道萧祁琰的兴趣在萧祁臻,而不是姐姐。
便连忙表忠心:“回殿下,小女知道襄王世子的一桩隐事。当日世子曾错把小女认成了姐姐,对小女说过今生只愿娶小女一人的话。”
萧祁琰听后,总算是露出满意的笑来。
姜宅。
蔚秋桦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舒服得几乎都睡着了。
昨天折腾了整整一晚上,她几乎都没合过眼。
外面随行的侍卫通报:“小姐,姜宅到了。”
她几乎是一个激灵被惊醒,连忙整肃衣容,从车里钻出来。
清晨的街道上,已经有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她们住的这片街巷又恰巧在东市和西市的中间,往来的行人又更加复杂一些,豪绅和平民都有。
眼下她这幅摸样,可不能成为别人桌上的饭后谈资。
特意交代车夫和侍卫都不要近上前来,她自己蹑手蹑脚的去轻拍门板。
本想叫醒吴叔,再悄无声息的回房去补个觉,可没曾想,出来开门的竟然是姜氏。
蔚秋桦吓得睡意全无,张口结舌:“母,母亲……怎么是您?”
这几日不用去进货,吴叔和谦叔都在家,这大清早的,怎么是姜氏亲自过来开门呢?
姜氏眼下乌青,面庞森冷,不由分说的将蔚秋桦一把拉进来。
然后冷眼瞧了瞧她身后的马车和侍卫,啪!的一声,把门狠狠关上,再回身时,眼眶已经红了。
蔚秋桦知道母亲肯定是误会了。
这也实在怨不上她,是自己夜不归宿,清晨回来又是这样一副狼狈的摸样,任是谁看了不会多想?
正想着要怎么对她解释,却见姜氏只是拉着自己往上房走,路上一言不发,回到房中还是依旧不言语。
关上门,姜氏红着眼,仔细检查蔚秋桦身上的伤。
见她衣衫凌乱又残损,眼中的泪便簌簌的往外落,哽咽在嘴边的责骂又被悉数吞了回去。
只说了句:“你好生先歇着,我去打些热水过来给你梳洗。”
说完,落寞的转身,竟然是想快点逃出去痛哭一番。
蔚秋桦连忙赶上前去抱住母亲,匆匆安慰说:“娘,不是您想得那样,女儿没有受人欺辱。”
姜氏垂泪回头,眼中闪出一丝希望:“当真?”
蔚秋桦扶姜氏回来坐下,信誓旦旦的对她做保:“女儿对天发誓,千真万确!”
她知道这段时间,因着自己结交的都是官宦权贵,让母亲想叉了。
前世今生恩恩怨怨,自是没有办法去同母亲解释清楚。
但一味的向她保证,却什么都不说,难免也打消不掉她的疑虑。
她只能挑能说的先说:
“昨日宁安侯府花园里面发现了私藏的军火,谢大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身边连一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便半夜接了我过去帮忙。
这种事我也没有主意,我便劝她去顺天府投案,昨天府尹大人带着衙役,在侯府后院里整整挖了一个晚上,我也同他们一起,便折腾到现在才回。”
末了,她还反问一句:“昨夜街上闹得那样响,母亲难道就没有听到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