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琰仔细消化着秦沛尧带来的信息,半响才舒展眉宇间的霁色。
他抚掌一笑:“有意思!这当真是有意思得紧!”
谢温言公然与他作对,引顺天府来收缴他的军火。
却没想,萧祁臻也跟了去,还被他在府中发现了密道,还受了伤出来。
这些难道不能用来大做文章吗?
萧祁琰心情瞬间舒畅了不少,胸中也已开始酝酿下一步的计策。
他让秦沛尧起了身,又像是才发现一旁的秦昭湘似的,忙心疼道:“你看你,怎么亲自收拾这些,不是让侍女伺候吗?仔细让碎瓷片割到了手。”
秦昭湘生得肤白胜雪,体态婀娜,自小就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
她是秦沛尧的胞妹,两人自幼便是萧祁琰的家奴。
如今哥哥为萧祁琰办事,而她,也成了萧祁琰的侍妾。
秦昭湘就着萧祁琰朝她伸出的手缓缓起身,对他的关怀面上却不见欢喜,只有胆怯。
她似乎极力想要抽回手指:“多谢殿下,妾身的手无碍的。”
萧祁琰却故作心疼的又握紧几分,仔细的左瞧右瞧,似乎很是放心不下。
秦沛尧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心知萧祁琰是故意做给他看的,他待妹妹并非真心疼爱。
否则妹妹既然已经做了他两年的侍妾,不会还当自己只是个端茶倒水的侍女。
也罢!
只要他尽心尽力替殿下办事,他总归会善待妹妹几分的。
萧祁琰为表示亲厚,特意让秦昭湘送秦沛尧出门,给兄妹二人留些时间说会私房话。
外头虽说是暖阳高照,但伴有微风,体感依旧有些寒凉。
兄妹两人踏雪而行,均是面带笑意。
秦沛尧见妹妹仍是穿着棉衫,便随口问:“前阵子我着人送来的虎皮,你可用来做成衣衫了?你身子弱,最是怕风着凉,这个冬天多雨雪,用来抵御严寒正是合适。”
也只有跟哥哥在一起时,秦昭湘脸上的笑意,才是发自内心的。
她仰望着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的哥哥,笑着道:“让哥哥费心了,虎皮子我上月就收到了,先是裁了两块,给宫里恪嫔娘娘做了两件抹额,
娘娘用着兴许觉得不错,又命我做了两个鞋垫外加一件小坎肩送去,剩下的料子我本想留着给哥哥做双靴子的,不巧被和苋公主见到了,又要了去。”
她面容有些内疚:“哥哥常年在外奔波,也不知平日里吃得好不好,睡得踏实不踏实,妹妹这边又不能时时照拂,委实有些不放心。”
恪嫔是萧祁琰的生母,也是个侍女出身。
虽然一直得宠,在后宫的地位却是低微。
她膝下育有一儿一女,便是康郡王萧祁琰和苋公主萧景昭。
自打萧祁琰成年获封郡王,离宫建府之后,恪嫔也时常召他进宫说话。
这几年萧祁琰渐渐参与政事,日渐繁忙,恪嫔便改让秦昭湘进宫去,替母子二人传话。
秦沛尧听了,心中微微有些不快。
恪嫔为人严苛专横,最忌讳别人提及她的出身,自然对同样出身卑微的妹妹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妹妹经常应诏入宫,恐怕也是继续做婢女伺候她吧。
他面上不显,依旧笑着道:“如此,那下次我再见到有好的皮子,便再叫人给你送来,你也得给自己留着些,别全都大方的拿去送人了,自己反倒没得用了。”
秦昭湘笑着道:“那倒不用,哥哥平日里事务繁杂,实在不必再为我的事情操心,我这里一切都好,王府里什么都有,殿下待我也是亲厚的。”
秦沛尧脸上的笑意微微收了收,心里在叹息。
妹妹几乎每次说的都是相同的话。
若真如她口中说的那般好,她这身形体态,怎会越渐消瘦呢?
秦昭湘接着又道:“倒是哥哥,如今身边都没有个可心的人伺候着,终是不便,不如哥哥同我说说,比较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也好帮你多留意留意。”
秦沛尧牵唇一笑,伸出手指在妹妹额间点了点:“几日不见,你倒越发顽皮了,连哥哥都敢编排起来。”
秦昭湘笑得越发愉悦畅快,还顺脚踢了把路边的石子。
侍女妩蘅端着托盘进来,笑盈盈的朝窗边走来。
萧祁琰正负手而立,不远处两兄妹的嬉笑全都被他收在眼底。
“殿下,天凉了,喝点热茶吧!”
萧祁琰转过身来,见是她,阴鸷的脸上便带出了三分笑意。
他接过喝了一口,是他平素里喜欢的云顶翠,茶温也是正正好。
他笑着一把揽起妩蘅的纤腰,亲昵的贴上她粉嘟的脸颊:“还是你贴心,我不过才见了她片刻,你就巴巴的跑过来伺候,怎么,难道是吃醋了不成?”
妩蘅扭着软腰,作势要从萧祁琰怀里挣开。
娇娇柔柔的说道:“殿下,秦夫人说话间就回来了,叫她看见了不好。”
郡王后院侍妾原本分有严格等级,即便萧祁琰还未娶正妃,像秦昭湘这样跟了他数年的女人,也该有个名分傍身。
但萧祁琰似乎对此浑然不觉,于是王府下人也就胡乱称呼她为夫人。
妩蘅原是秦昭湘身边的侍女,最近同萧祁琰暗中打得火热,秦昭湘对此却是浑然不知。
见萧祁琰面色出现不奈,妩蘅忙打量着他的脸色,笑着转移话题,说明来意:“先前殿下带进王府的那蔚姑娘,如今已然松了口。”
萧祁琰果然重新有了兴趣,忙问她都说了些什么。
妩蘅笑着给萧祁琰嘴里投了一颗玫瑰酥,才软软的附在他耳边说道:“她说她还有个姐姐叫蔚秋桦,她如今落到这个地步,都是这个蔚秋桦给害的。”
萧祁琰当然不关心这些蝼蚁之间的恩恩怨怨。
在他再次失去耐心之前,妩蘅又道:“她说襄世子曾亲口承认,这个蔚秋桦是他的心上人。”
萧祁琰脸上的笑意,果然逐渐浓郁起来。
康王府偏院厢房。
蔚春燕揉了揉还有些发酸的膝盖。
那日在襄王府被人打得太狠了,这都过了好些时日,肿酸仍是没有消散。
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一个颇为有气势的男人踏着日光进来,在离蔚春燕还有几丈远的地方便站定停下。
蔚春燕被陡然照射进来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更看不清面前男人的脸,只是听一旁跟进来的小厮厉声喝道:“大胆!见到康郡王殿下还不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