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岷承先拱手:“本府替犬子多谢世子殿下宽宥,这便带他回去严加管束,必定不再冒犯殿下。”
萧祁臻颔首,表示满意。
蔚秋桦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
她目光忽而与谢必安对视,这小子果然心虚的只敢低头去看脚尖。
傅岷承则与谢温言在一旁交接:“这批军用火器,本府今日全都带走,明日顺天府会将收缴文书送到府上,若是日后谢大小姐再发现府中有什么异常,只管派人前来知会便是。”
谢温言俯身谢过。
傅岷承便打算领人离府,见傅文渊看着蔚秋桦又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心生恼意。
萧祁臻自然也见到了,故意笑着问蔚秋桦:“你是打算跟我回王府,还是让我送你回家?”
言语亲昵又随意,像是在低调炫耀两人的关系。
傅文渊紧抿双唇不语,傅岷承又在一旁催促,他这才不情不愿跟着父亲从侯府离开。
谢温言又俯身对萧祁臻行礼,一脸诚挚:“今日多谢世子殿下宽宏,温言必当严加约束舍弟。”
萧祁臻面对谢温言时,却是换了一幅面孔。
他爽朗道:“令弟能够拜在蔚夫子门下,将来成就必定不凡,谢大小姐实在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只是他话锋一转,略微压低声音道:“宁安侯府今日重立于世不易,还望小姐以史为戒,凡事三四后行,不要轻易受人挑唆才是。”
谢温言脸上的灰败,又肉眼可见的增加了一分。
蔚秋桦虽有些看不过眼,但也心知萧祁臻用意,便闭口不言。
两人出侯府时,已经是东方既白。
萧祁臻提议:“折腾了一个晚上,腹中空空,不如我们找个茶楼去吃早膳?”
蔚秋桦惦记着要回家,不然姜氏发现她一个晚上没回来,可是了不得的。
身后上官熙紧随两人,蔚秋桦便依礼婉拒:“多谢世子美意,小女还有要事,请恕我不能相陪了。”
萧祁臻故意沉下脸来:“怎么傅文渊那小子邀你就答应,本世子邀你,你却始终推三阻四,究竟是我哪里不如他了?”
眼看着周边还有许多人,蔚秋桦脸红得几乎都要滴出血来了。
虽然她只要细想一下便知道自己多虑了。
萧王府的黑甲卫可是萧祁臻比照着皇宫金羽卫的标准,亲自选定后强加训练的。
如果不需要用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会全当自己是透明的,根本不会在意听到什么看到什么。
终究是女儿家脸皮薄,她还是先服了软:“我当真还有事。。”
怕他当众不依不饶,便又小声补了一句:“等我空闲下来,我会找你。”
萧祁臻果然缓了几分笑意,追问:“那是什么时候?”
蔚秋桦已经趁这个机会坐上了马车,挑开车帘:“到时再说。”便吩咐车夫赶紧启程。
车夫哪里敢擅自做主,急忙去看萧祁臻的脸色。
萧祁臻身心皆怡,冲车夫挥了挥手,马车便缓缓离开。
车里的人提着的一口气终于落下。
细细品来,隐约还有些愉悦。
萧祁臻也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
侯府内院最高阁楼上,沈确和谢温言并排而立,目送最后一队人马也从容踏出侯府。
谢温言一脸愧色:“我是当真没有想到,昨夜萧世子会突然来造访。”
沈确轻轻摇曳他那把折扇,依旧十分泰然自若。
隆冬时节,他衣衫单薄飘逸,与一身锦缎貂裘的谢温言形成强烈的反差。
“你无需太过自责,目前的一切都还在我的掌控之中。”
谢温言欲言又止,沈确回眸望她,目光温柔又深邃。
“你还有话?”
谢温言咬了咬唇,似乎鼓起十分的勇气,才开口说:“表哥,今后这些事情,可不可以不要让安儿去做,他年纪毕竟还小,就让我们来替他可好?”
沈确眸中的柔情迅速褪去,逐渐变得冷漠起来。
“谢必安才是这宁安侯府未来的主人!他总要学会撑起这一切,即便你现在处处袒护周全,你又能替他承担到几时?”
谢温言抿唇不语,这些道理她又何尝不明白。
只是弟弟还太小,又曾亲眼见过那样的事,她实在是不忍心让如此孩童再承受更多。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语言太过凌厉,沈确缓了缓神情。
温声又道:“谢必安过了年就十岁了,你别忘了,你我十岁的时候,面对的是怎样的局面?相比之下,他已经幸运很多了。”
谢温言当然不敢忘。
抄家灭族之恨,她又如何能忘?
沈确望着远方,似在幽幽轻叹:“谁让我们生来就是阜族人呢。”
康王府。
萧祁琰听到属下来报,惊得顺手将桌上茶盏盘整个掀翻在地。
一旁随侍的美艳女子吓得立刻跪在地上,怯怯的去拣碎瓷片。
萧祁琰怒意不减,喝问属下:“你是说五十箱火铳,一夜之间全都被顺天府的人给劫走了?!”
得到确切回复后,萧祁琰目光中的阴寒几乎要迸射出来。
“好你个谢温言!这是在对本王公然宣战了!”
他得到这批火铳之后,原先计划好要存放的库房突然出了些纰漏,便想出暂时安放到宁安侯府。
侯府虽然得以昭雪,但这些年,谢家姐弟在京城无人撑腰,也无人问津。
他就算是巧取豪夺又能如何?
何况,他也只是借用一下地方。
等他腾挪好之后,便会悉数搬走,不会有损他们分毫。
谁知刚到手的军火还没捂热乎,就被谢温言拱手送到了顺天府。
萧祁琰足足五十万两的银子,顷刻间都被打了水漂,他怎能不生气?
秦沛尧一身威武铠甲的进来,萧祁琰脸色才稍微缓了两分。
“又有何事?”
他语气虽然不善,但刚才心中的怒意,已经不知觉的平复了两分。
秦沛尧办事一向稳妥得当,他带来的,多半都会有好消息。
秦沛尧单膝跪地行礼后说:“回禀殿下,昨日萧王世子在宁安侯府中发现密道,出来的时候还负了伤,但他似乎并未对谢大小姐追究此事,今早已经自行回了襄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