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带诚恳,目光真挚,这份温柔几乎让左青青感觉忘记了呼吸。
她自小娇惯着长大,身边从来没有缺少过对她好的人,即便是在逃难的时候,师兄杨牧和师弟周许也都竭力维护,尽量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但尽管爹爹和同门师兄弟们已经带给她人生中那么多的温暖和感动,她还是觉得此时此刻上官紘带给她的,是最为独特的一份。
她贪恋其中,并想就此沉迷。
“好,我会用心学,争取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她语笑嫣然,他目光温柔。
窗外树影斑驳,碧翠环绕,时光好像就此凝结了一般,也好似从来不曾辜负过她。
张嫂带着打听回来的消息,兴高采烈的跑进院子打算给左青青报喜时,便看到上官紘与左青青在院子里练剑的这一幕。
郎情妾意,花钱树下,上官紘隔着衣袖扣着左青青的手腕,带动着朝空中画好看的弧度,衣袖翩飞,我见沉醉。
一个刚劲有力,一个婉转温柔却又不失英姿飒爽,张嫂看得简直移不开眼,满心满眼全是笑意。
上官紘其实在张嫂还没进院子之前,就凭脚步声和气息已经猜到是她。
没察觉出危险,他便不打算理会,谁知张嫂却不如从前那般识趣,竟然呆愣在原地看了起来。
左青青一直费心去识记上官紘教给的为数繁多的招式,冷不防也瞥见了从影旁的人,先是手指一顿,继而不好意思的与上官紘保持了距离。
“今天先到这儿吧,一会你有空自己多练习,余下的我明日得空再来教你。”
上官紘收了剑,说完后望向一旁,表情有些微的变化,问张嫂:“可是有事?”
张嫂忙小跑着上前,先是对两人行了礼,才一脸歉意的对上官紘道:“家主恕罪,奴不是有意要偷看,实在是夫人交待过,奴如果打探到消息便即刻来向她回禀,说此事万般重要,奴便也不敢耽搁。”
左青青擦汗的手顿了顿,神情大变,正要示意张嫂不要当着上官紘的面说。
上官紘却先问出了口:“何事这般在着急?”
左青青:“那个……”
上官紘对她道:“如果你有需要帮忙,可以随时来找我,究竟是何事?可与淮州军情有关?”
左青青:“其实……”
张嫂已经一脸兴奋的拿出怀揣了一路的东西,笑眯眯的打开蓝花底手绢,露出里面鱼胶制成的薄膜。
这形状颇为怪异,上官紘一时好奇,伸手拿起放在手边摩挲几下,还是没有头绪,便疑惑的望向左青青。
左青青此刻脸涨得通红,不过她方才练功的时候脸就一直红着,此刻也没觉得很突兀。
只是张嫂当着上官紘的面就把这东西拿出来,她干脆直接找个地洞钻进去得了。
张嫂还笑眯眯的解说:“还是夫人见多识广,奴在这淮州城生活了大半辈子了,却不知道这河边还有这物什,这东西结实耐用不漏水,还可以随意拉扯延长。
奴就交待她们按照夫人的要求制了这么几个,也不费什么事,半日的功夫就成行了,而且有了经验,她们后面制起来就更快了,而这种鱼胶,河堤上那是随处可见,应有尽有的,只要夫人有需要……”
“好了,别再说了,你去忙吧。”
左青青打断她的话,局促着转身就要跑回房,还不忘一把夺过张嫂手里的蓝布包。
张嫂看着左青青仓惶逃窜的背影,得意的看了上官紘一眼,好像在说,奴只能帮您到这儿了。
夫人是交待过她有了消息要马上禀报,她心里也很清楚家主和夫人两人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在这处小院一直都是分房睡的。
她也更清楚家主对夫人一往情深,夫人也对家主一心一意,便冒着不敬主上的风险,也要拿鸡毛当一回令箭。
成不成,就看他们两人自己了。
张嫂心满意足的笑着道:“家主,那奴先下去准备晚膳了,奴的儿子今日从县城回来,奴想求家主个恩典,晚上家去一趟,不知家主可能应允?”
上官紘想也没想,便点头说:“你只要把夫人的起居料理妥当了,可以随时回去。”
他的事情一向都少,用不用人伺候都是一样的。
张嫂走后,上官紘又拿出刚刚没来得及被左青青收走的鱼胶制品,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大小,这弹力,这质感,还有这形状……
这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答案简直呼之欲出!
他忽然感觉脑袋里面灵光乍现,情不自禁的回头望了望左青青紧闭着的房门。
难道这是她的暗示吗?
晚膳,张嫂十分反常的做了一大桌子菜肴,就布置在小院的石桌上,还贴心的在左青青的石墩上放了一只棉垫褥。
其实不放也是可以的,此时初夏的傍晚,微风吹来也感觉阵阵微暖。
左青青换了一身蔚蓝色月白底的妆花缎襦裙,外面罩了一件浅湖蓝绣花溜肩披风,上面星星点点的绣着雪白的花蕊,看着精巧细致又不失风雅。
她白日明明穿了一身活泼的颜色衣衫,现在换上这样相对沉稳的颜色,不知是不是在故意掩饰什么。
只是刻意掩饰的同时,往往却能暴露自己内心的在意。
她不知道上官紘更爱的便是她的英姿飒爽,爱她身上那种十分独特的干练果断的美丽。
尤其是她这又低头娇怯的模样,竟然有种此物无银三百两的娇媚。
再联想起白日手中摩挲的那件物什,上官紘竟然有些心猿意马,还没开始喝酒,人便有些醉意了。
他摇了摇手中的白玉酒壶,望着对面的左青青。
他做出了自己能够做出的最温和的表情,尽管这落在左青青眼里,不知会作何感想。
“桃花酒,没有那么容易醉,你要不要喝点?”
左青青的脸被桌台上的蜡烛照耀得柔嘉碧玉,如被春风拂过。
“那你喝不喝?”
“我从不喝酒。”
为了保持头脑清醒,他从不贪恋这种辛辣之物。
左青青心里的悸动减灭了大半,嘟哝道:“你自己都不喝,那还让我喝。”
“你如果醉了,我可以照顾你,我若是醉了,你怎么保护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