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臻越发来了兴致,干脆侧躺过来,看着她笑道:“你这几日倒是把北狄的上下天文地理都弄得很清楚,说得好像你自小就从那长大似的。”
姜秋桦连翻白眼都懒了,自顾自的吃橘子,偏不给他嘴里再投。
“等将来北边平定,我便带你这个小公主去北狄的土地上走走看看,也让你去见见你的子民们了。”
姜秋桦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停住吃橘子,疑惑问他:“北边最近有什么事吗?”
萧祁臻:“宁王最近不太安分,明面上效忠朝廷,实则却是暗藏奸邪,我与他之间迟早会有一战。”
姜秋桦知道宁王,在上次朝廷与义渠联手剿灭阜族的战役中,宁王立下了战功,奉命戍边北地,监视北狄各族的一举一动。
这些年他低调处事,对朝廷年年缴纳足额税赋,也是最前表态要效忠萧祁臻新朝的王孙贵族。
怎么连他也有反心吗?
姜秋桦没有多问,她知道萧祁臻能这么想,肯定有充分的理由。
她只是心疼的握住了他的手,苦笑着道:“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受不受得住?”
萧祁臻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一拉,低声笑着道:“只要你受得住我,我就受得住这天下。”
得,又是一场羊入虎口的戏码。
姜秋桦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装的,好来博她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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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州。
上官紘很快就收到了萧祁臻的飞鸽传书,他站在院中读完后,将小纸条捻在手中摩挲了很久,才重新回到房内。
左青青养了这两日,身上的鞭伤已经全都结痂,不影响日常起居。
她这几日也没闲着,自己给自己配了些药草,还顺带做了些常用的跌打止血的药膏,想着上官紘成日打打杀杀的,想必是能用得上。
上官紘不让她出门,她就托张嫂去打听,“这一地带有没有一种类似鱼泡制成的,可以蓄水的东西。”
张嫂仔细的想了想:“倒是没有听说有这种东西,不过淮州湖泊多,奴让人去河边上打听打听,说不定能问得到。”
左青青正在低头分拣药材,听见有人进来,便抬头看了一眼。
上官紘照旧是阴郁着一张脸轻声步入,看上去与寻常也没什么两样。
左青青一边垂眸去称药材,一边问他:“可是京城传了什么不好消息回来?”
上官紘惊讶于她的观察入微,如实答道:“皇上派了首辅张默作为钦差,前来核查徐茂公的谋反证据,张默为人锱铢必较,与徐茂公之间又有仇,我猜想皇上是想对淮州速战速决,不排除有要逼反徐茂公的可能。”
左青青执药材的手一顿,问:“那万一徐茂公真的反了,你手上的兵力能够与他相抗吗?”
上官紘:“我这几日一直派人在各处山脉密琳中搜寻他可能藏兵的地方,搜到的都是些零散兵力,我猜想他即便是有私兵,数量至多也不过一万左右。
而与淮州最近的邕州就有一处练兵场,屯兵正好一万,总兵胡大勇与我相熟,一旦这边战事爆发,他即刻率军驰援过来,朝发西必至。
我同时也密调了京城三百黑甲卫乔装入淮州以备不时之需,只是他们沿途要通过关卡,会耽误些时间,但这两日应该都会陆续到达。”
听他安排如此周祥细致,左青青便放了一大半的心。
正要再说两句鼓励士气的话,却见上官紘话锋一转,望着她道:“我已经安排好人送你回京城,今晚入夜就出发,你现在先准备一下吧?”
还是要让她走?
“可是我听你的计划,已经布置得很周祥了,现在中山王还没有任何动作,我如果先秘密回京,那不是不打自招吗?”
他沉吟片刻,又抬眸望她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虽然如此,我还是不希望你再次涉险,我答应过要保护你一生一世,我便要做到万无一失。”
一股暖流再次划过左青青的心间,如果说那日他对她说这些是因为一时的冲动或者内疚。
但这几日过去,他的心绪也逐渐平复,再次重新提及,很难不叫她感动。
她仰头看他,目光中带了几分温柔。
“可我能保护好我自己,我那天的表现你也看到了,我虽然不能展示武功,可想要从一两个武功高强的人手下脱身,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你在这里,我若一个人先回京,也是放心不下,不如你就让我待在这里,说不定我也能帮到你什么,好吗?”
她这几日始终不肯正面回应他的感情,刚才那番话,是她表达的最明显的一次了。
上官紘觉得自己难以拒绝。
望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声:“好。”
两人一时无话,左青青也始终垂着眼没有再去看他。
但始终感觉到身上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正紧盯着自己。
她不敢抬头去看,不敢在此时与他视线相触。
他那个人那样冷毅阴郁,定是不会说什么好话来哄人开心的,不如就这么静静的待着,以免破坏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气氛。
“你左手能提得动剑吗?”
头顶上忽然传来他的声音,左青青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
“如果能提的动,我教你左手剑法,你本来就有武学底子,若能够熟练使用左手剑法,今后即便是遇上高手,也能从容应对。”
他的意思是说,他会左手剑法?
左青青整个人都震撼了。
寻常武者都是用右手执剑,而几乎所有的武学典籍的招式都是以右手为延展,除非身有残疾的人才会用左手。
但像左青青这样以前惯用右手如今却要被迫改为左手的,不但需要从头学起,而且在改变的过程中,还会因为习惯的记忆而更加痛苦异常。
上官紘见她没说话,便绕过桌子来到她面前,伸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温和道:“我情愿你每时每刻都留在我身边,可我毕竟要听命于人,许多事情我也只能尽力周全。但若你能够有足够能力自保,那我便再没什么不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