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跳。
这样胆大妄为,不识礼数,又不知廉耻的女子,她当真是第一次见。
偏偏此女子还与她的儿子之间有了牵扯。
她倒吸一口气,一手扶着椅背一手抚胸口,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忙吩咐人去开窗。
蔚春燕不明就里,斜着眼偷看打量王妃的举动。
这副贼眉鼠目的模样落在老王妃眼里,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做派。
她实在是不想再问,却又不得不问。
轻声喝斥道:“你可知你自己在说什么?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怎可与世子私定终身?”
蔚春燕稍微细想过后便知,萧祁臻已经知道了她不是姐姐。
那她所有的希望,就全都押在眼前这位老王妃的身上了。
反正李代桃僵的事,她又不是没有做过,而且轻车熟路。
她把心一横,昂首道:“小女知错,只是情爱一事,小女也实在是没有法子。
世子也同样心悦小女,否则今日也不会如此折腾,把小女从宫城内强抢出来。
世子今日还对小女说,他今生只会有我一个女人,不会再另娶。所以小女才会如此斗胆,求王妃成全!”
老王妃几乎觉得眼前一黑,要背过气去。
她有想过,不一定要逼迫儿子娶世家女子为妻,一切只要儿子自己中意就好。
可万万没想到,儿子心里喜欢的居然是如此恬不知耻的女子。
不行!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老王爷知道。
否则他真的会把儿子给打死的!
老王妃“腾”的一下就站起身,冷冷的俯视地上跪着的蔚春燕。
吩咐左右的人:“给我严加看好她,不许她走出玉清筑,更不许她与世子见面,她的一切事情,都要亲自向我汇报。”
侍女们齐齐应是。
蔚春燕看老王妃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赌赢了。
只要老王妃对她上了心,又对世子有了芥蒂,那她就可以继续浑水摸鱼。
母亲从小就教她,什么情情爱爱都是过眼云烟。
只有眼前紧握住的富贵,那才是实打实的东西。
她目光追着老王妃的背影,带着哭腔恳求道:“王妃娘娘,我可以什么都听您的,但求您别阻止我和世子相见,求您了!”
正院,老襄王阴沉着脸坐在厅上。
外头人通报了一声,“世子驾到。”
老襄王听后,干脆伸手操起一只茶盏,朝踏门进来的萧祁臻脚边砸去。
萧祁臻才刚试着行走,步子还不利索,见这茶盏飞来,有些来不及躲避。
好在一旁的上官熙眼疾手快,出手稳稳接住了,连水花都没有溅出来一滴。
“逆子!你还敢躲!给我跪下!”
萧祁臻有些不明就里。
怎么?这身上的旧伤都还没好全,这老头又忍不住要出手教训自己了。
他不慌不忙的进了正厅,直挺挺的站定后,温言道:“不知父王今日又是所为何事?”
老襄王听后,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他低头找了找,只可惜面前只有那一个茶盏还被他给扔了。
而身后那一人多高的花瓶,他想也知道自己搬不动。
于是只好拍桌厉声喝道:“你还有脸来问,你今日为何要入皇城抢人?你可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萧祁臻早有准备,知道今日之事,老襄王一定会兴师问罪。
他淡淡一笑,俯身揖手行礼:“儿子最近领了抓捕江陵大盗的差事,父王也是知晓的,儿子为了尽快结案,使用些非常手段,日后自会去向皇上请罪,父王无需挂念。”
老襄王一噎,瞪着眼睛道:“好一个抓江陵大盗?你抓盗匪竟然抓到皇宫里去了?
这话用来搪塞我也就罢了,等到皇上问起,你也是如此回话吗?”
萧祁臻心想:皇上才没有您这么同我较真呢!
面上还是十分恭敬道:“我知道父王是因为担心,但请父王相信,此事我必定会妥善处理。”
他自重生归来后,心中便对这位养父充满同情。
老襄王不是什么坏人,他只是一个受到羞辱,却没有勇气为自己抗争的男人。
而且,他也没有多少的寿命了。
老襄王见萧祁臻一脸的诚恳,并不见往日里专与他作对的势头,心里的气也总算稍微顺了些。
但他面上仍是冷冷讥讽道:“你妥善处理?你从小到大有何事处理妥善过?左不过是因为皇上宠着你,别人才会敬你三分,你若再这样嚣张跋扈下去,闹出了事端,本王可不会替你收拾烂摊子!”
萧祁臻一脸恭顺:“多谢父王教诲,儿子的确还有诸多不是之处,今后还请父王多费心!”
老王妃听到音讯赶来时,萧祁臻已经走了。
而老襄王脸上未见怒意,她便觉得有些反常。
“王爷,您让世子回去了?”
老襄王白了她一眼,“不让他回去,留他在这里给我添堵吗?”
他今日也觉得有些奇怪。
无论他怎么针锋相对,萧祁臻都是处处忍让,十分恭顺。
这个逆子好像转了性子。
老王妃一噎,面上也不敢多争辩,又顺着说了几句和软话。
老襄王心里的气早已经消散了,便转了话题。
老王妃心里一阵后怕,心道:那个蔚姓女子的事,得尽快解决。
若是再因她让父子俩人大动干戈,那她死一万次都难赎其罪。
府尹后院。
四小姐的哭声震天,已经哄了好一会儿了,还是止不住。
傅文渊推开书房门,唤来书童无双问缘由。
无双只说许是丫鬟婆子伺候得没让四小姐舒心。
傅文渊叹了口气,心想:孩童不知道轻重,要是这样哭下去,嗓子要坏掉的。
来到漾漾的院子,韩夫人和傅文慧已经在了。
两人都手足无措,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们拿蔚秋桦留下来的画册和丹青小物件来哄她,可仍是止不住的哭。
傅文慧一脸无奈道:“前日我见秋桦姑娘就是这么哄漾漾的,怎么今日就不行了呢?难道漾漾只认她?”
韩夫人抱着怀里挣扎不停的女儿,心都要跟着碎了。
傅文慧见母亲并未否认,便大着胆子接着说:“其实我觉得那位秋桦姑娘除了性子刚强些,倒也没有别的不是。
她替母亲争辩,也是出于一片孝心,应该是个心地良善之人,不然漾漾也不会愿意接受她。”
孩童的心思是最纯净的,也最能够分辨出好坏。
漾漾虽然已经六岁了,但她的心智好似还停留在一二岁上,这点韩夫人早已明朗。
她打断傅文慧的话苗,说:“你不必再说,蔚秋桦是好是坏,我一个妇道人家瞧不出来,但你父亲却能心知肚明。
你父亲已经着人去打听了,若蔚府一家当真如蔚秋桦说得那般不堪,我也会替她和她母亲做主。”
傅文慧欣喜,面上调皮笑着道:“还是母亲英明!不愧是京城督府夫人!”
听到这,傅文渊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安放了下来。
那日,她的表情明明那么平静如水,他却能看出她凄凉的眼神背后有着万水千山。
当时他便想着,若是他,绝不会忍心让这女子受如此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