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金玉钏的宅子,关上门,金玉钏就对着简星阑吼了一通:
“……金顺就是个变态,还有苏城阳明显就是不安好心,你跟他俩斗什么气?好!即便他俩都是君子,元宝婆婆也肯定会想办法打发掉他们,难道还真会将我许配给他们其中一个?先不说她也不是我的父母长辈,就算是我亲爹,此时也没法将我另嫁了,因为咱俩的还没和离,我要是再嫁属于重婚,会被拖去打板子关大牢的……”
简星阑盘腿坐在金玉钏的矮塌上,她吼任她吼,他喝他的茶,等她吼得差不多了,还不忘笑眯眯地递上一杯茶,殷勤道:“糯糯说了这么许久话,可别累着,来,坐下喝口茶,润润嗓子。”
金玉钏没好气地夺过茶杯,一饮而尽。
见她稍平静了些,简星阑才幽幽问:“气消了吗?若是气消了,就听我狡辩狡辩。”
金玉钏瞥他,“你要怎么狡辩?”
简星阑笑起来,“我怎会不知苏城阳不安好心?可他越是不安好心,我们越是不能躲着,因为若他是夜䝞,一计不成肯定还会有另外的计谋,与其时刻担心暗箭,不如将他摆在明面上。今天这场球来看,他约莫是想要挑拨我俩关系,顺便将我摔成个残废,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让我不能与你同进同出,到时多得是办法让你我离心。”
金玉钏皱眉:“你的意思是,他开始怀疑你我的身份了?不对,咱们二人的存在是金简两家的秘密,他一个外人,如何得知?”
“你当如今的金简两家还是铁板一块?”简星阑自嘲地笑了笑,“就光是简京一党,就不知泄漏出了多少秘密,再说,夜䝞的手段那里渗透不进去?”
金玉钏双手抱胸,皱眉沉思数秒,“如果真是这样,苏城阳是在试探,试探我俩如果离心,金家简家会不会衰败。”
“他估计就是这个目的。”简星阑冷笑一声,“今日的比赛,表面上看是金顺挑起,我顺应,他只是被逼无奈,可比赛一开始,他便将金顺淘汰出去,跟我比时,又偷偷在自己的鞋底抹了马露,不停用鞋底的马露气味挑逗我骑的马,导致它失控。”
金玉钏虽不喜欢马球,但是喜欢骑马,知道马露是什么。
这名听着挺好听,其实说起来并不雅,是雌马发情时某不能提的部位的分泌物,对雄马有着强烈的刺激作用,马球场上使用的都是雄马,所以是禁止球员携带马露的。
“这也太不要脸了。”金玉钏愤愤不平,但一想到这位知府大人的平日的作风,又偃旗息鼓了。
简星阑说出金玉钏心中所想,“知府大人向来不是要脸的人设。”
那确实。
这位知府大人,就差把“不要脸”三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说到这里,简星阑面色沉了下去,“看来当今圣上是觉得宣城碍眼了。”
金玉钏没说话。
她能说什么呢?现如今的宣城俨然不是大显朝的城池,城中子民更是认金家、简家,不认官府,别说皇上觉得碍眼,她自己都觉得这实在太过了。
“不知道皇上准备怎么对付咱们两家。”半晌后,金玉钏喃喃道。
虽说她也看不惯如今金简两家作为,但如今知道皇上要下手对付金简两家,心中还是隐约有些不快。
“圣意难测,我们只能盯紧知府大人。”简星阑也皱起了眉头,“他的作为,约莫就是皇上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金玉钏抬头看他。
“只是不知道沈无名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简星阑难得地也有揣测不出来的事,他皱眉思索一会,又摇头笑了笑,“看来还是要去族长那边多借些史书来看。”
金玉钏虽不如简星阑会谋算,但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她从不担心沈无名会对她不利,沈无名没有功利心,人的行动都有目的性,无所求便不会有行动力,沈无名不求名利,只求母亲安健,所以他的心思都在不久与人世的母亲身上,外面的人和事对他来说都是浮云,撼动不了他的内心。
无欲无求则为刚,单看他能从夜䝞手中完好无损地回来,便知道,沈无名有多强硬,他这样的一块铁板,想利用起来,怕没那么简单。
***
沈无名第一次给“黄金万两”上课,就气得够呛。
不同于平日里的温和有礼,沈无名上课时十分严厉,无论是打起球来软绵绵如小孩过家家的金碧玺小少爷,还是球疯子简英杰都被他训斥了一顿。
“碧玺少爷,马球对您来说可能是儿戏,但对专业的球手来说,球场便如战场,您这样的绵软姿态,很容易成为对手攻击的对象。”
简英杰在一旁讥讽地笑:“就像个娘们。”
沈无名转头看向简英杰,那严肃眼神让简英杰背后一凉,竟下意识立正站好。
“英杰小姐,您力道刚猛,冲劲十足,但凡事过刚则易折,您这样横冲直撞只会给对手制造机会,让对手讹诈,说您故意冲撞。到时候连人带马一起罚下,队伍里就少了一人,阵型便全乱了,要如何是好?”
这回轮到金碧玺嘲笑她了,“就像个莽汉,只长肌肉不长胸。”
简英杰一把拎起金碧玺的衣领,恶狠狠道:“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沈无名气得,教鞭在空中挥出一道响亮的哨声,指着球场,“二位还是分开为好。碧玺少爷去练挥杆,英杰小姐去骑那匹最慢的马绕桩。”
这两项任务完美戳到了闹脾气的两位“小朋友”的痛处,都一脸不情不愿,但抬头看见金玉钏和简星阑威胁的表情,便立刻将满腹的牢骚都收起来了,乖乖去牵马练习。
比起他们两个,金玉钏和简星阑的表现就好多了,金玉钏虽然球打的普通,但是她马术好,人又好学,对于沈无名教授的秘诀很快上手了。
而简星阑本来就打得极好,根本不需要老师,沈无名便与他讨论战术与队形,两人不像师徒,倒像是志同道合的益友。
第一时辰过后,沈无名准时告辞,简星阑还有些恋恋不舍,直言还有许多事想跟他讨教,希望他明日早来。
沈无名应着,提着他的教具,回家去了。
然而不等第二日,沈无名那边就出了事。
先是简英杰派去无名巷的护卫来报,说沈无名没有回家,简星阑与金玉钏十分着急,带人在城中暗中找了半日,还未找到,天黑之后,苏城阳的一个贴身小厮偷偷来金玉钏府上传话,说沈无名当街斗殴被抓了,现如今正关在大牢中,问她要不要去赎人?
还特意加了一句:此事不合规,完全是出于知府大人的好心才来提醒,希望金玉钏独自前去,不要再带其他人,否则知府大人就不便接待了。
金玉钏明知道苏城阳定是不安好心,但是救沈无名要紧,她跟阿昴交代了几句,就跟着小厮去了苏城阳的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