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钏对这个自己打不过的水哥,虽有几分好感,但听她这么说简星阑,还是忍不住惦着脚在她身后怼了一句:“你倒是不喊冤,你是直接给害你的人当打手,真是好赖不分。”
水哥的脚步顿了一下,折身几步返了回来,一张脸本就没什么表情,此时更是寒意逼人,手里握着峨眉刺指着金玉钏的鼻尖:“你再说一遍。”
“好赖不分,好赖不分,好赖不分!”金玉钏眼睛都没眨一下,连喊了三遍,“听清楚了吗?要是没听清楚,我还能再喊几遍。”
水哥气得脸色铁青,眼睛圆睁咬牙切齿,紧握着峨眉刺的手泛出青紫色,眼见着就要刺下去,峨眉刺尖被一只手紧紧握住了。
那只手纤长有型,但是肤色太白,看着就不像是有多大力气,但是这样一只手竟生生拦住了水哥的动作。利器尖锐,那只冷白的手心里开始渗出血来,顺着指缝慢慢滴了下去。
“在我门口,对我夫人动手,姑娘当我是死了吗?”简星阑笑眯眯看着水哥,漆黑的眸子里却全无笑意,似乎透着森森寒意。
水哥的视线从金玉钏脸上挪开,看向简星阑,似乎被他眼中的寒意惊到了,想要收回峨眉刺,那利器却被他攥得紧紧的。他像是不怕疼,指缝里殷红的血衬得俊脸白得像鬼。
从小就在鬼门关门口徘徊着长大的水哥,此时竟有些发怵,她又收了收峨眉刺,还好这回简星阑放手了。
金玉钏只是想挑衅一下水哥,完全没想到水哥会下杀手,也没想到简星阑这个时候跑出来,一瞬间的愣神后,她慌手慌脚抓起简星阑滴血的手,秀眉拧了起来,“流这么多血……那是杀人的利器,你又不会武功,用手抓它干什么?”
简星阑甩了甩手上的血,完全不把伤口当一回事,“就因为是杀人的利器,为夫才要紧紧抓住,不然划破了娘子柔嫩的皮肤,我可是会心疼死的。”
碍于有别人在场,金玉钏忍了他的骚话,没有动手。
有人在场,知道金玉钏不会动手,简星阑趁机“发挥”:“娘子的皮肤哪怕只是被挑破了一点点,为夫都无法忍受……”
金玉钏一把按在他的伤口上,简星阑后面的骚话就变成了高频的“啊……”,之后就可怜巴巴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水哥看着这两人秀恩爱,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大开杀戒”,咬咬牙,丢下一句:“管好你女人,下回可没这么便宜了。”就飞也似的遁走了。
“那个……”
旁边突然冒出一个弱弱的声音,那声音轻咳了两声,刷了刷存在感,“管事和夫人的深情厚谊让小生十分钦佩,能在二位手下效劳是小生三生有幸。然,小生还有要事在身,还请二位义士行个方便,放小生出去。”
金玉钏这才想起来水哥送来的那个青年,回头望去,就见那青年刚才躲到了门口,此时才走了出来,看着清瘦俊秀,文质彬彬倒像是个读书人,只不过不知被关了多久,头发蓬乱衣衫不整,看起来有些狼狈落魄。即便都这么落魄了,说话还是这么咬文嚼字的,金玉钏听着就头大,但又想到这人也是无辜被抓进来的受害者,就耐下性子,叹了口气,“我要有那个能耐,自己早出去了。你呀,先在这院里安心干活吧,出不出去的,以后再说。”
简星阑对这个新人颇有兴趣,上下打量他一番,拱手道:“在下刘钰,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那青年也忙还礼,温文回道:“小生苏城阳,见过刘兄。”
简星阑又问:“苏兄何以至此?”
苏城阳叹了口气,“只因雨天路滑,雇来的车夫脚程太慢,误了进城时辰,便在城外破庙露宿一晚,没想到被一莽汉绑了送到此处。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怎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阎王殿呗。”金玉钏冷哼一声,“知道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就好好干活,省得被小鬼抓去囫囵吞了。”
苏城阳摇摇头,自嘲笑道:“夫人虽是玩笑,但也说得在理。我进来短短几日,就已经见他们杀了不少人,若不是我算账的本事入了他们的眼,此时恐怕确实已经到了阎王殿了。”
简星阑拍了拍苏城阳的肩膀,安慰他道:“虽然我不能放你出去,但至少能保证你的安全,你先安心呆在这里吧。”
苏城阳对着简星阑和金玉钏拜了一拜,眼睛竟然湿润了:“刘兄与夫人大恩,小生定当铭记于心,来日衔草结环,以报今日之恩。”
简星阑忙说:“好说好说。”
金玉钏在一旁却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想了半晌,才想起来,当初简星阑对胡老四也是这样毕恭毕敬,拜来拜去的。
这么一联想,再看两个还在“谦虚来谦虚去”,就差“夫妻对拜”的读书人,顿时打了个冷战。
这哪是“谦逊有礼”?简直应该叫做“狐狸会晤”。